没人能救我”
“你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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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挂断电话后走进病房,林俊河蹑手蹑脚地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微垂的眼眸深处暗潮翻涌。
沉睡在病床上的少年面容苍白沉静,线条温润的眉眼就像是柔和绽放在春日曦光下温澜的花朵,花瓣柔软,茎叶却坚硬生刺。
不大的房间缓缓陷入凝滞的安静,悄然无声的耳畔只有空调暖风轻微的嗡鸣。
他俯身轻轻地帮他盖好被子,但或许是在那一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伸出手极轻极轻地握住对方纤细的手腕,生着薄茧的手指覆上腕上微微凸起的伤口。
因为年岁已久的缘故,腕上曾经鲜血淋漓深可见骨的刀伤在时光流逝中愈合消退,只剩下一道几乎贯穿整个手腕内侧的白色疤痕,无言地昭示着对方曾经经受过多大的痛苦。
其实安医生说得根本没有错……握着韩瑾安纤细的手腕继续往上,林俊河伸手轻轻卷起沾着些许血渍的衣袖,漆黑的瞳孔在看清的瞬间骤然轻缩。
他带给瑾安的,根本就不是他所以为的依靠和慰藉。
手指触及的手臂是和腕骨一样出乎意料的纤细,瘦骨嶙峋的手臂上新旧伤痕交错纠缠,层层叠叠就像是一副错乱而疯狂的图画,狰狞刺目到令人恐惧。
很多事情,他明明早就该发现的……
即使炎热盛夏也总是遮住手臂的衣着,病情发作时微笑着故作无恙的面孔,还有那被他隐藏在深处向来闭口不提的过往。
他自以为他能够理解瑾安的痛苦,自以为他的所作所为能够抚平对方心底的裂痕。他自以为是地一步步走进他的生活他的世界,却不知道自己所作的一切却在无形之中让对方愈发痛苦。
……
“透露有关病人的私人信息有违医德,我本来是不应该告诉你的。”
独自一人呆滞地站在医院空荡荡的走廊上,他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沉稳声音忍不住紧了紧干涩的咽喉,手臂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没有经过任何处理,斑驳的血渍顺着裂开的伤痕滑落。
“瑾安的父母在他十一岁的时候就因为交通事故去世了,而他恰好目睹了事故发生。”
“创伤后应激障碍,重度抑郁症,焦虑症,睡眠障碍,我见到瑾安的时候他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甚至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自残行为。”
……
“那孩子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他早就知道重度抑郁症根本没有能够根治的办法,患者即使通过治疗好转后也要时刻承受病发的痛苦。他也早就知道他的状况很难治愈,如果心理治疗不起作用就只有终身服药这一种办法,而药物所伴生的副作用长期累积下来足够让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崩溃。”
……
“为什么不告诉我……”坐在病床边暗自垂下眼眸,他看着少年手臂上蜿蜒交错的伤痕陷入了痛苦的沉默,“告诉我也没关系的,就算我没有办法理解,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但有人倾述……总比一个人独自面对要好……不是吗……”
“明明……不那么坚强地一个人撑着也没关系的……”
……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瑾安一直抗拒你的接近吗?”
“他从来都不是会用自己的不幸来博取他人同情的人,他拒绝你,是因为他知道重度抑郁症的自杀率高达百分之十五,他无法预测自己的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早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是薄凉,也不是做作,只是因为他明白记住一个永远都没有办法回来的人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所以他不想让你和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过分牵扯。
因为感受到你的善意,所以他不想让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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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河从医生口中得知,瑾安手腕上的伤口其实并不深,流的血也并不多。仿佛是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把握好了分寸,这种程度的伤口即使放任不管也很快就会止血结痂,而瑾安之所以会昏睡,只是因为他服用了少量的安眠药,等药效退了之后就能醒过来。
听到医生的说法,一直提心吊胆唯恐他出什么事的林俊河总算是暗自松了口气,跟着医生去取了些药就背着人回了公寓。
等到瑾安醒过来的时候,墙上的时针刚好指向凌晨四点。
睁开眼的第一秒看见的就是头顶再熟悉不过的天花板,书桌旁的窗帘被人拉开一半,窗外泛白的微光落在绿萝碧色的枝叶上,柔光洒落就像是镀了一层淡色的柔和光晕。
瑾安极为缓慢地轻轻扭头看向窗外微微泛白的天空,静默半晌后垂眸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鼻尖萦绕的气味是他常用的洗衣剂的香气,微凉的空气中除了薄荷熟悉的清冽味道还带着几丝消毒水刺鼻的气味。
有些倦怠地伸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他吃力地用手撑着柔软的被子起身,手腕上刚凝了一层淡痂的伤口在外力作用下被扯开一角,酸麻的手臂猝不及防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
差点忘了自己手腕上还有伤……瑾安微微叹了口气,视线本能地循着疼痛下移,却在看清手腕上明显处理完毕的伤口时怔在了原地,这是什么时候……
“醒了?”还没等他回忆起来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处理了自己手上的伤口,虚掩的房门就被人轻轻推开,整夜没睡就为了等对方醒过来的林俊河看着坐在床上有些发愣的纤瘦少年,沉默一瞬后走上前一边打开了床边的台灯一边把手里端着的瓷碗递到瑾安面前,本就低沉的声线因为熬夜似乎染上了几分喑哑,“醒了就吃点东西,医生嘱咐过,受了伤的那只手不要乱动。”
“俊河……哥?”突如其来被人塞了一碗粥的瑾安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时间有些愣神的视线看得林俊河颇有些不自在。
“看什么看呐,还不快点喝粥。”林俊河装作不耐烦地把碗又从瑾安手里拿回来,忍着想把眼前这个臭小子按进怀里使劲揉揉头发的冲动,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盛了半勺粥吹了吹往小孩嘴里一塞,“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就知道让别人担心的臭小子。”
让人……担心……吗?瑾安轻轻垂眸,漆黑的瞳孔中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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