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的脸色似和他鸦青色的衣袍一般阴暗,嘴角微垂,直直盯着斜对面的人。
此人,正是谢沉檠。
听见司马曜问话,王恭抱拳算为刚刚的失仪赔罪。
“陛下恕罪,老臣是在恼自己。”
“又是为何啊?”
司马曜长袖一挥,胳膊抵在腿上。
“陛下不知,前些日子老臣二女的婢女因疫病突亡,宰相大人便下令将我女儿送入医署诊察,已过了这么久了,却还未能回家。”
“哦?竟有此事,难道医令官们还没有查出有无染症吗?”
司马曜听出王恭的意思,但又不好直接向谢沉檠开罪,便拿出医令来挡。
“陛下,老臣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怕是受不了那医署禁室的罪,老臣思此便无心这宴饮之乐,还请陛下恕罪。”
“唉,王卿家舐犊之情何罪之有。”
“那还望陛下能为老臣那可怜的女儿做主啊!”
说起来,王恭竟一副可怜的模样。
一时间座上人犯了难。
“王将军稍安”
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扶嬴缓缓起身。
王玥之艰难咽下口里的酒,望了眼坐得安稳怡然的谢沉檠,又回望着已经站直了的人。
“桓卿家此刻起身,可是能解决此事?”
司马曜见有人来收拾这烂摊子,也暗暗舒了口气。
王恭收了刚刚的模样,眉目一横瞧着她。
“令爱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哼”
王恭冷哼一声。
“在荆州时我知道一人,她医术超群,也许可为王姑娘诊病。”
此话一出,温怜眼中有了诧异的神色。
他心知她指的是何人,可就是这人,就算当初在荆州她也极少提起,更不要说是出来示人。
然而此刻当着满朝的官员提到此人,难道仅仅就是为了替那个人解围吗……
“如此甚好,那桓卿家就早些将此能人召入宫中来为王大人的女儿诊看一下吧。”
“下官遵命”
她微颔首。
谢沉檠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眼下眼底却又闪过一丝微不可寻的笑意。
“阿扶这可是在帮我?”
马车上,他笑着问。
“不是”
她否定地干脆直接。
“那阿扶是为何?难道是怕我应付不来被人欺负?”
听出他又要开始言语戏弄,她便不再开口。
“嗯,阿扶如此倒是很有家主的风范,也难怪荆州桓家被阿扶经营地风生水起,不如以后宰相府也由阿扶来当家。”
“……”
“阿扶不说话,那我便当你是答应了,这样以后宰相府由你做主,我也由你……”
“闭嘴”
她终于有些忍无可忍,出声将他打断。
他倒是不再说下去,可是眼底笑意愈发轻佻,又一直紧紧盯着她。
“做什么?”
她被瞧得有些不自在。
“阿扶不是不许我讲话,那我便看着你好了,反正这样瞧着阿扶也很好。”
“莫要再说会令人误会的话。”
“误会?那阿扶是误会什么了?”
他将嘴角一勾,妖冶惑人的本事一点不输女人。
别开脸,她的呼吸略微紊乱,还未到盛夏,她竟觉得马车里面闷热异常。
“这……长亭姑娘这是……姑娘。”
弄苒望着怀里长亭刚刚推过来的一个木匣,有些无措,求助地看向站在身后的扶嬴。
长亭此刻的脸色有些颓丧,但还是强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这些都是府里的账目与印信,本来三哥哥是吩咐下人们去他房里收拾了给桓姑娘送来的,但我怕那些下人粗笨便由我送来了。”
解释完毕,长亭转身有了要走的架势。
扶嬴开口叫住她。
“刘姑娘”
“桓姑娘若是有何不明白的,去问我三哥哥就好。”
“这些东西,不如就由刘姑娘拿着吧”
她拿过弄苒手中的匣子又放于长亭手中。
“你……”
长亭有些意外,未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刘姑娘来主内,相信必得一方安稳。”
长亭闻言愣住。
桓扶嬴这算是卖给了自己一个人情么?
她也许已经知道自己心悦三哥,所以将管家的事交给了她。
如此一来自是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接近三哥哥。
可是,这样的人情却如同,施舍……
思至此,长亭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
一双浴火的眸子里映出扶嬴渐远的身影。
“姑娘,谢大人怎么会突然间要把印信这些东西交给您?”
“胡闹”
“哎?姑娘,你也挖苦起人来了!”
她一眼扫过去,弄苒憋住了笑。
“可给阿凌传过信了?”
“传过了,阿凌也回信说今晚便到。”
“嗯,再派人去将军府通知王大人吧。”
“奴婢知道”
入夜,宫人提着灯将扶嬴与凌相引到医署。
医署禁室门口不仅有王恭在等候。
而谢沉檠竟也立于一旁。
她向他望了一眼,又转回王恭身前。
“这个女子就是桓大人所说擅长医术的人?”
王宫微眯起眼睛来上下打量着凌相。
“正是”
“年纪轻轻,可是真有此等本事?”
王恭言语间明显有些怀疑。
“这位大人,行与不行,待会试了不就知道。”
凌相皎然笑道。
“哼,开门。”
王恭语气不太善,医令官上前开门的手也有些哆嗦。
很快,门开了,阵阵腐败潮湿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
王恭首先迈进去,其余人也尽数跟在身后。
屋内灯火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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