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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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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雾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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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896年,大唐乾宁三年。

    到了农历白露这一天,寒气就开始渐渐地从深厚的土地里钻出来。

    比往日更浓的晨雾笼罩着洹水河边这一片广大的平原滩地。

    四下一片寂静,自西向东流淌的洹河也悄无声息,只有河边的杂草里偶尔传出一两声虫鸣。与盛夏聒噪的鸣声不同,此时的虫鸣显得更加凄厉、悲凉,像是濒死前的哀叹。这时,从西边的雾里突然传出一阵人马行路的嘈杂声,打破了此处的寂静。

    不一会声音的主人们便从雾中走了出来,是一队骑兵。他们并没有骑在马上,而是牵着马在雾里,朝着洹水流淌的方向,默默行进着。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士卒和战马接在他们身后走过。这些士卒穿戴一身戎服,或腰间挎着刀,或肩上扛着骑枪长槊,身旁的战马鞍上还搭着弓套和装箭的挎筒,显然是一支装备齐全的精锐之师。他们虽然面无表情,但每个人的脸上又都挂着寒气,倒与这阴晦的天气十分相配。

    突然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小队轻骑从雾里冲了出来。

    领头的骑士颈上系着白袍,胯下一匹漂亮又骠壮的棕红色战马,那略显年轻却很有一番英气的面庞,在这一众面黑胡深的大汉中显得格外扎眼。年轻的骑士也同样面带寒霜,眉头微蹙,紧盯着前面的雾气。他的眼睛里不时闪过精光,仿佛要将面前的浓雾看透一般。

    白袍骑士沿着行进的行列来到队首,沿途传来几个声音。

    “那是落落。”

    “小太保也来哩。”

    原来这领头的白袍骑士名叫李落落,正是当今名闻天下的晋王李克用之子。

    李落落拍马走上河边的一处高坡,想透过雾往东边望去。

    按理说到了这个时候,晨雾早该被初升的太阳所驱散。可今天这天气却格外的阴冷,雾也毫不见消散的迹象。

    在这阴冷的氛围里李落落竟感受到自己的额角冒出了细汗。也不由得他不紧张,虽然去年十六岁的他就领了铁林指挥使的位置,但这还是第一次亲自指挥一支骑兵。

    李落落又想起了他的父王。当年李克用第一次跟父亲,也就是自己的爷爷李国昌出征时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想到这他的心又平静了下来。毕竟世人皆说虎父无犬子,何况他乃当今天下无人不知的“飞虎子”的儿子?父亲李克用能做到的,自己同样也不会差!

    尽管李落落更想待在李克用身边,毕竟人人都知道晋王李克用每战必身先士卒,骁勇冠绝的晋王往往能突入敌阵,率领劲骑一举破敌。那是多么热血沸腾的场面!但他也清楚,跟在父亲身边固然威风无比,却也同样凶险重重。

    回过神来,李落落掉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吆喝一声便又向回奔去。身后的亲兵也纷纷拍马转向,跟着面前的白袍而去。在这隐晦的雾里,稍远一些的景象再看不真切了。但顺着队伍,李落落很快还是找到了右军指挥李存信的大旗所在。大旗下的李存信正与旁边一骑说着话。听到马蹄声,目光瞧见李落落回来,冲着他点了点头示意。

    李落落也在马上抱拳回礼。

    走到近前他才发现与李存信说话的那人身上还拖着血迹,腿上甚至还插着一支羽箭。原来是去前面刺探敌情的晋军斥候。也难为他们在这天气里还要去敌前打探,离得近了就难免被敌人马队纠缠发生战斗。

    “你先下去,之后好生休养。”听完禀报的李存信用他那十分有特点的声音回应斥候。

    有人说李存信讲话有“金石之音”,在李落落听来虽然有些夸张,但也不得不承认李存信的声音十分雄浑,充满了力量感。加上他那两条又粗又黑、向两边翘起的眉毛,和穿上甲胄也掩不住的壮硕身材,更是显得威严霸道,打眼看去便是一员猛将。加之他还是晋军李姓诸将中少有的,多以智谋用兵的将领。因此也难怪父王会对李存信恩宠有加,每每都使他领兵做将。对于这位可以说看着自己长大的“义兄”,落落心里倒也充满了敬佩。

    斥候退下了。李落落立刻拍马跟上李存信。

    撇眼看见李存信眉头紧皱,李落落明白,李存信还在记着几个月前救援山东,攻汴军时却在莘县被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在背后狠狠插了一刀的血仇。

    自李存信在晋王麾下带兵以来,东征西讨,平黄巢、灭张浚,屡战屡胜,何时受过那样的委屈?何况兵败也并非他作战不力,实在是魏博军背信弃义所致!也亏得他后撤及时才没有蒙受惨败,却也同样因此恼了晋王,竟不顾岐州李茂贞在渭河一畔对长安和朝廷的虎视眈眈,亲自提兵来攻。而此刻晋军两家仇敌,汴军和魏博军正在前方,今日之战对于李存信来说是雪耻之战,自然叫他难以轻松。

    李落落想了想转头说道:“义兄勿忧,此次父王亲征,又有我沙陀数万精骑在此,何愁不灭了这小小魏博?若今日那罗弘信也在阵中,到时我亲手捉了他来,交义兄你处置。”

    李存信听后咧嘴一笑,道:“落落费心了。不过战阵上刀箭无眼,你可万要当心才是。不然叫我如何再去面见晋王?至于罗弘信那厮,我定手刃此贼才泄得我心头之恨。”

    李落落目光一黯,偏头抱拳答道:“谨遵义兄之命。”

    李存信顿了顿却又道:“落落何必多礼。我们虽非血亲,却也胜似兄弟。你放心就是,到我冲杀之时,落落便在旁为我掠阵,破得此贼,自是大功一件。”

    李落落这才嘿然一笑道:“那就依义兄之言。”

    话音刚落,身后又有一骑向这边奔来。

    看到来人背后插着令旗,李落落知道是父王来传令了。那人看见一众亲兵围着二人,也知他们是随军将领,于是匆匆勒马问道:“此处可是骑军都指挥使?”

    “我就是。可是晋王有令?”

    “传晋王令!敌军已在东面十里河边处布阵。命你右军击鼓进击之时先行袭扰,之后伺机冲敌右阵!”

    李存信听罢神情一凛,低头抱拳答道:“末将遵晋王令。”

    传令兵见李存信领命,立马又奔回中军禀报。唐代的十里地不过现代的五公里左右,若是天气晴朗之时早就能探明敌军大概所在。只是今天这雾气迷蒙,才导致晋军斥候现在才摸清地方。但雾气同时也会遮蔽敌军弓手视线,对于以骑兵为进攻主力的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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