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马蹄声近了,方才看清,正是那帖目安玉,带着一队女兵纵马而来。那安玉的马快到元奇跟前时,元奇赶紧把驴牵到一边,马队过后,留下一阵灰尘,把元奇呛了好几口。不禁心想:这犍为部早已没落,这安玉主司却还是这么大阵仗,难道就没看到路边还有个人?唉!也对,谁会在意一个普通的路人呢?想到这儿,又自我检讨:我怎么起了得失之心?会在乎人家看到与否呢?慎独!
“唉,我的拐杖呢?”元奇方才发现自己牵着驴,并未拄着拐杖。“莫非刚才走的匆忙,忘在了祠堂中?那我又如何走到这儿的呢?难道?”元奇自己也不敢相信,就试着走了一步,发现自己并未摔倒,左脚原本冰凉麻木的感觉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心中自是欣喜万分,便又试着走了几步,果然左脚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不禁喜道:“师傅果真没骗我,这次出门求学,定会有机缘治好我的腿。可这儿也太奇妙了吧。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算了,无论如何,喜事一桩,说不定是那流十三帮的忙。”想到流十三,便又记起流十三最后所托,心中想到:“无论如何,这次你帮了我,今后有机会去到周都,我会帮你探寻家人的。”随即向着祠堂的方向行了一礼,牵着毛驴高高兴兴的往翠屏山方向出发了。
一路上元奇走的很快,看着一路上的山峰林木,心中虽有疑惑,却也阻挡不了左腿恢复的喜悦,约莫走了两个时辰便到达了翠屏山下的小镇,芙蓉集。小镇不大,也就两三条街道,居住着百余户人家。走进小镇,街道两旁多是些文房四宝、书画图册的铺子,其次是一些山货摊子和粮油铺面,还有几家小小的旅店脚棚,往来的人吆喝着,好不热闹。兴许是最近恰逢书院招生的日子,往来的人也大多是些书生模样打扮,有的像元奇这样的清贫学子,有的是富家公子,有一两个书童跟着。
元奇见此,不禁感叹:“不愧是西南道第一的书院,山脚便如此热闹。此番前来求学,但愿能有所获!”说完,摸了摸怀里的推荐信,心想:不知道师傅的推荐信有用与否,这书院招生首先要看是否有推荐、有师从,还要加盖县衙的大印方可。想到这推荐信,元奇又想起,这翠屏山书院成立了数百年,本来奉行有教无类的宗旨,所以不管是西疆人还是周人都能到此求学。可二十多年前开始,却规定所有入书院学习的学生必须有师从推荐、经县(司)考核加盖大印方能入院学习。而今恩威郡城,十县三司,只有三司还能推举西疆人入学,而剩下的十县都不推荐西疆人。所以,这推荐信,却也带着歧视,这样入山于元奇而言多少有些不甚光彩。
心说:“看来,我要走第三条路了,也就是不论西疆人还是周人,若无推荐,必须经过学院的遴考,进入前三名才能入院学习。”
思及此,元奇提振了一下心情,决定先找个旅店住下,明日卯时再去书院报名参加遴考。小镇虽不大,却也有四五家旅店,可元奇一连找了四家普通旅店,却都已住满,只好选择去镇东装修的最好的那家旅店问问看了。心想:穷确实是个问题啊!
走到门前,只见牌匾上写着“翠云居”三个字,外观装修虽不华贵,却也别致静雅,见元奇到得门前,自有门子把驴牵走,帮忙卸下两个木箱。进了大堂,干净整洁,种着几株松柏盆景、兰花蕊芷,临窗处有几张木桌,朴质中又有些许意趣。那小二倒也热情,跑来招呼:“客人,您是吃饭还是喝茶呢?”
元奇有些拘谨,毕竟乡下来的,加之口袋里略显羞涩,便问:“小哥,你们这儿最便宜的客房多少钱一晚啊?”
那小二也是常年干活的,知道这几日来的人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那可都是有学问的先生,倒也客气道:“不好意思,客人,咱这儿也住满了。所以不能招待您了,您还是去别家看看,这大热天的,您也累了喝杯茶吧。”边说边便沏了一杯普通的茶水递给元奇。
“小哥,方才我已把镇上的旅店都找了一遍,他们都已没房,所以还要劳烦小哥帮帮忙。”说完拱手施了一礼。那小二见他文静有礼,虽然衣着破旧,但与之相处却很舒适。便低声解释道:“不瞒你说,放在往年咱这也房间不会如此紧张,只是今年安玉主司也来书院读书,一行十余人,一下子就没房间了。不但房间没了连马厩都不够用,所以我也帮不了你了。”
元奇听说安玉住这儿,本想离开,奈何自己也不知道去哪儿,只好又施了一礼道:“小哥,你看我大老远而来,这附近也没亲戚可投靠的,所以央烦你帮忙想想办法!”那小二见他如此,心中计较一番说“倒是有一个去处,只怕你不愿意。咱家旅店马厩旁有一间柴房,好歹能遮风避雨。晚间我给你些干稻草,再把我的薄被匀给你一张,凑合一晚到也行。”
元奇见他说有的去处,自是高兴,连破祠堂都住过了,还怕什么柴房。自是答应:“甚好甚好,有劳小哥帮助了。”小二见他愿意,心里也是高兴,热情的招呼着,和元奇一起搬起箱子向后院走去,路过后院客房时,见正北的二楼客房楼梯口站着两名女兵,皆身披软甲,手执细叶刀,肩挂小弩。二楼阳台上也有两名女兵,着装一样,来回巡视。元奇自是知晓,那二楼就是安玉住的地方,心想:还是普通人自在些,不过这么严厉的守卫,看样子这犍为三司也因帖目拓洪之事有了前车之鉴,这安玉主司,世袭主司爵位,为何还跑来这翠屏山书院读书呢?
不及多想,小二引着元奇到了院子西南角的一个马厩旁,恰好避开了客房的视线,在一片葛藤遮蔽处有一间柴房,堆着些柴火杂物,东南方开了一个口子,刚好对着马厩和自己的毛驴,虽有些味道,倒也干燥。小二让元奇先收拾收拾,自己去给元奇抱张被子。元奇又道了谢,自顾自收拾起来。柴房虽然不大,但好在有一扇破旧的木门,简单收拾了一下,铺上一层稻草,把一个木箱做了靠背,一个木箱当作书案,又去马厩拾了些其它马弄洒的草料和柴房里的干草喂了毛驴,见小二迟迟不来,便自顾自看起了书。当元奇抬起头时,天色将晚,正想着要去寻点吃食,只见小二推开柴房门进来,一手抱着被子,一手拧了个瓦翁。元奇见状赶紧接下来。小二喘了喘气笑着说:“让你久等了,今天着实忙碌些,等我暂得休息的机会已经这个点了,我想你也饿了,便顺道从厨房讨了几个馒头,拧了缸水给你。虽然凉了点,好在天热,你赶紧吃吧。”说完竟有些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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