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他,开心的呼唤着:“安宁,快来!娘给俺俩卖了新裤子。”
梦里,他又回到了少年时,熊熊烈火,借着东来的风迅速蔓延。整片柴火垛被卷起漫天红光。一个险些昏迷的十四五岁的孩童,从火光中被高高抛弃,重重的摔在地上。那孩子,拼命地往火焰里挣扎,爬行。边爬边回头,恐惧与惊悚遍布稚嫩的脸庞。那孩子边爬边回头边喊叫:“安宁!救救娘!救娘!”
梦里,安宁高声疾呼,往复奔跑,哭泣,歇斯底里的呐喊!埋怨自己是个废物,不能救他,不能救娘,同时又高声呼和,希望能引来其他人。所幸,闻声而至的村民,提着灭火的东西,赶到了火场。他们拉住了将要爬进火焰里却已然昏迷的孩子。面向火焰,村里人泼水的泼水,扬沙的扬沙。
梦里,熊熊烈火被扑灭。昏迷的孩子不知去向。安宁一个人,站在烧焦了,却已然冒着烟的柴火地。他慢慢的向深处走去,走到了一张白色床单前。他跪了下来,隔着白单,抚摸着那曾经温暖慈爱,如今可能已被烧焦而面目全非的脸。隔着白单,他想再一次握紧那温柔却遍布老茧的手。可惜,已不再有。白单并没有遮盖住这只已经被烧焦的左手。那左手紧紧抓着一个香炉。香炉里是被烧焦的白薯。这香炉,是他从土地庙里偷来,用来给安心哥,盛烤白薯的。
梦里,安宁慢慢捧起香炉,香炉很热,很烫。那温度,像烧红之后的烙铁。香炉上的花纹,也印烫在他的左手的手心,很疼,很热。他想喊疼,他想喊娘,他想扔掉香炉。但是怎么也喊不出来,只能张着嘴,留着泪。或许,他想撒手扔掉香炉,或许,他又不舍。因为他怕娘,走的不安心。
梦里,香炉不在传出温度,安宁也不在哭泣。他拿出已经焦黑成碳的白薯,放在母亲的手里,喃喃的不停的说:“娘,我是废物,安心很好,您吃口白薯。娘,我是废物,安心很好,您吃口白薯......”
夜,已深。
泪,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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