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了。
门轴的呻吟声,打破了这间房里已经保持许久的寂静。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进屋里,这个人戴着一顶帽子,帽檐的阴影恰到好处遮住他的脸。
白大褂上,毫无规律地遍布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显得肮脏无比。穿着白大褂的人瞟了一眼躺在铁皮桌上的女尸,旋即默不作声走到角落的洗手槽边。
他端起浸泡着眼球的水杯,举到比头更高的位置,对准白炽灯望了望,喉头发出不满的呜咽声,似乎有点厌恶。
随后,他把手伸进水杯里,小心翼翼取出了两枚还粘连着血管神经的眼球,摊在手心里,打开了水龙头。
水龙头的水流开得并不大,穿白大褂的人把手心放在水龙头下,水流温柔地落到眼球上,向四周分开,再从他的指缝中落下,呈逆时针方向缓慢旋转进下水道里,消失无踪。
穿白大褂的人关闭了水龙头,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从摊开的手心里拾起一枚眼球,举起来对准白炽灯,仔细地端详着。他的喉头再次发出呜咽声,但与上次的呜咽声有着明显的不同,这一次,他的呜咽声充满了喜悦与满足。
他又检查了一下另一枚眼球,同样发出满意的呜咽声。
随后,他走到铁皮桌前,伸出手,伸向了女尸的脸。
他将一枚眼珠活生生地摁进了女尸脸上左边的黑窟窿里,又将另一枚眼珠摁进女尸脸上右边的黑窟窿里。
这一下,女尸脸上的两个血洞,顿时有了填充物,如果从远一点的地方望过来,眼珠旁的血迹,就像两片偌大的黑眼圈一般。
穿白大褂的那个人,像小孩一样兴奋了起来,他伸开双臂,在这间冰冷的地下室里旋转着身体,恍若舞蹈一般,但体态却极笨拙,就像只白色的乌鸦。在他口中,还哼着一首语调不明的歌,嗓音甚是沙哑,仿佛刚喝下了一口灼热的硫酸。
还好,勉强能听出歌词。
灯火辉煌的街头/突然袭来了一阵寒流/遥远的温柔/解不了近愁/是否在随波逐流/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潜伏在你的伤口……
满心欢喜如此美妙绝伦的歌词,和不成语调的干涩嗓音交缠在一起,顿时形成鲜明的对比,令整间地下室也充满了古怪的氛围,既像精神病院的病房,又像吟诵着佛经的佛堂大殿。
穿白大褂的人,足足唱了三分钟,终于停了下来,屋里恢复寂静。
他定了定神,思索片刻,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下定决心,弯腰钻到了铁皮桌下。
当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瓶子。
瓶子是黑色的,看不到里面装着什么。
在他的另一只手里,则握着一枝头很尖的毛笔。
他把毛笔放在铁皮桌面上,紧靠着女尸的脚踝,然后拧开瓶盖,再拾起毛笔,将笔尖插入瓶子中。
瓶里装的是墨水吗?还是颜料?他要干什么?是要在女尸的身上写字?
还是要画一幅画?
一副什么样的画?
“啪!”
林正儒合上手机,嘴角的肌肉竟然开始抽搐,两侧的牙齿将腮帮咬的咯吱作响,办公室异常的安静。
大家都知道,死神的名单已经公布了。
只是在等待,什么时候开口。
足足五分钟。
李阎在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那张因为无助而变得沧桑绝望的脸,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到:“王所长死了,还有一个女人。”
整个城市随着一通电话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没有光明,一种彻底的黑暗将这个城市的角落完全笼罩。
如果你不曾在夜里游荡,就不会感受到那种漫无边际的虚空。
阳光就像个远方的亲人,穿过厚厚的云层,不远万里来到地平线另一头的这座城市。似乎没人会刻意去在乎它的到来,理所当然地享用着属于大地的这份暖意
她摆出一个向前伸手的热烈姿势,红唇皓齿,向橱窗外露出空洞、毫无生机的微笑。
鲜艳的红唇一抹傲意,仿佛将这黑暗踩于脚下。
李阎,
为你准备的八道美味佳肴。
你可要好好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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