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是不愿,还是不能?”东方海知道顾朝歌做任何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还是忍不住问了下。
顾朝歌沉默半晌,苦笑道:“不是不愿,是不能,不忍。”
“不能,是因为太孙妃的身份吗?”太孙大婚,监国,轰动全大昇,摄国太孙妃是驸马长女顾朝歌更是人尽皆知,东方海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人们对太孙,太孙妃的议论,他心中的不安是每日剧增,他担忧朝歌的太孙妃身份让她脱不了身。
这次进宫更让他揪心,皇上的身体垮了,活不过一年,太孙登基为帝,朝歌便是皇后,更糟的是太孙怕是对朝歌动了心思,这让朝歌的岀宫之路可艰难。平常夫妻过不下去可以和离,和离后女方还可以改嫁,可没听过皇家帝后能和离,皇后能改嫁的?
顾朝歌缓缓道:“离宫倒不难,我是秘府太傅,是皇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太孙妃,皇上无能,殿下年幼,又无明师教导,不懂朝政,所以他只能信任我,依赖于我,在他羽翼未丰时,我便是他最亲近的人。殿下极聪明,又擅读懂人心,只要悉心教导,三年便可与我平分秋色。自古帝王是最无情的,在他们眼中,权利的顶峰从来都是唯我独尊,而不是并肩而行,所以他会忌惮我这个手握大权,又擅谋略的皇后,可他又不能杀我,放我岀宫,远离权利中心便是最好的选择。
我诈死离宫,在世人眼中,摄政皇后死了,可在殿下眼中,我还是他的皇后,还活着,他可以允许他的皇后在民间隐姓埋名,安份守已的生活,却绝不会容忍他的皇后与别的男人有私情,天子一怒,伏尸无数,血流成河。
我虽不惧生死,却不忍连累陈大哥,他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应该好好活着,像祖父一样翱翔九天,做盛世名臣,受后人敬仰。
他会娶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为妻,她会有倾国的容貌,无双的才艺,温柔娴雅,会为他生儿育女,伴他幸福一生。
而我无所求,只愿大仇得报后能安安静静的过几年闲适的日子,每天看看书,品品茶,若闷了,便寻个闹市茶楼的雅间,品着茶,看尽千奇百态,听尽嘻笑怒骂,此生便足矣。”
东方海虽已料到结局,仍心有不甘道:“这不公平,你一心为太孙殿下筹谍,费尽心力,殿下怎么可以忘恩负义,他三宫六院,妃嫔无数,又怎么能那么狠心让姑娘孑然一身,孤独终老呢?”
顾朝歌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公平不公平?我进宫不是为殿下,费心筹谋也不是为殿下,我原本想着与皇上合作,携手除掉王家,事成后一拍两散,各取所需。可与殿下相处中,我慢慢有了私心,因为殿下太像我的弟弟安儿,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宠他,助他。我对殿下好不是因为他是慕容安,而是因为他像顾朝安。殿下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透呢?所以他才会三番两次的试探我,既然我对他有底线,公平而言,他对我当然也有,那便是一生不能背叛于他,不管在宫内,还是宫外。”
东方海轻叹一声,只觉心中憋得很,他真想大声问问顾朝歌,为了报仇,忍辱负重十年,孤独寂寞一生,值得吗?斟酌再三,还是问不出口,值得,不值得,哪个答案都伤人心。最后他提醒道:“朝歌,方才我来得急,怕是引起孟夫子那老家伙的怀疑了,若是他问起来,我该如何回答他?”
顾朝歌秀眉微皱道:“若孟爷爷问起,便告诉他我寒气入骨,无法孕育子嗣,这样也断了他要撮合我和殿下的念头。”
东方海心酸得很,又忍不住唉声叹气了。他行医数十载,治好的病人无数,人人都喊他神医,他也受之无愧,可自从诊治顾朝歌开始,他便是挫折不断,朝歌年纪不大,身上的剑伤伤了心脉,寒气入体,子嗣困难,还有个难以治愈的体弱之症,个个让他束手无策,他真是没脸去见顾少卿了。
顾朝歌见状是深感愧疚,可又安慰不了爷爷。她吃苦,受罪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后悔,可她的做法也连累祖父和几个爷爷,让他们为自己伤心,伤神。等事情结束了,她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为他们养老送终。
二人正各自想着心事,忽听春草在门外大声道:“奴婢参见殿下,娘娘吩咐:有客,不让打扰。”
“什么客人?这样神秘,大白天的还掩上门。”
顾朝歌知道那几个丫环拦不住慕容安,忙调整心情,果然话音刚落,慕容安急匆匆的推门进来,目光一扫见是东方海,忙快步走到顾朝歌身边担忧道:“姐姐可是身体有恙?”
顾朝歌微微一笑道:“头有些痛,东方爷爷诊过脉,近日劳累了些。”
慕容安上上下下仔细用目光检查了一下,脸色很好,手,碰了下,有些凉,又转头看着东方海,东方海忙答道:“娘娘思虑过多,应静心休养。”
东方海都这么说了,想必姐姐没事,一定是这几日事太多,累着姐姐了,都怨自已没用,帮不上什么忙?慕容安越想越难受道:“姐姐,都是我没用,让你受累了。”
顾朝歌见慕容安手上拿着一卷轴,好像一幅画,忙岔开话题道:“殿下,你手上的是什么?”
慕容安知道顾朝歌岔开话,是不想让他瞎想,他也看出顾朝歌和东方海心情都不太好,所以想让高兴点便故弄玄虚道:“姐姐,这是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大美女,是王子维的心上人,你猜她是谁?”
“王子维的心上人?莫不是锦绣县主吧。”顾朝歌取笑道,难不成殿下还想着要撮合他们。
慕容安郑重其事道:“不是锦绣,这可是王子维经常挂在嘴边的什么若惊鸿,婉若游龙。”
“洛神,这画是洛神赋图。东晋顾恺之的真迹吗?”顾朝歌眼睛都亮了。
慕容安命春草,夏花将画卷缓缓打开道:“这可是我父王收藏的,本应做为陪葬品陪我父王,母妃的,却被王皇后那个恶女人给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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