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心里一沉。
草头山寨里,安渡山又换了一把大刀,旁边军士个个都战战兢兢,跪成一排的战俘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这个人简直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恶鬼!
安渡山魔怔了一般,头盔早就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散乱的头发上因为沾染了血而变得一绺一绺缠作一团,脸上更是血污模糊辨不清面目。
他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每停一次就要举刀砍掉一个人头。
兰元亭找人要来了一份辽东籍军士名册,将所有战死的辽东军士都找齐尸首白布盖好。
“魏猛。”
他站的稍近,将将听清了安渡山嘴里含混不清的声音。
名册上魏猛二字,下面依旧是辽东籍。
“当哥的对你不住,你们都盼着能跟我一起荣华富贵,可我真希望咱们能从未参过军,打过仗,就在家里安安生生的种田,过日子。兄弟啊——你放心,当哥的就算死,也要替兄弟们争个名分,安顿好家里。魏猛兄弟——”
寒光凌冽,安渡山握着刀柄的双手都已经有些僵直,一声闷响,又是一颗圆滚滚的人头。
“将军住手!”
刀落之际夫子人形现身。
满地血流成河,人头成堆,一副人间炼狱饶是夫子都觉腹内有些翻江倒海。
“罪过。”
草头山上再无黄匪,夫子却忍不住叹了一声佛家言。
“将军可知人命皆在教化,礼乐须有章程,将军视人命如草芥,杀念太重岂是统帅所应有?”
“将军又可知,杀俘违纪,伦理纲常有序,令行禁止不可反,将军如此怎能服众?”
“啰嗦,老子的兄弟战死,老子就要他们给陪葬!”
安渡山双眼狰狞,手中卷刃大刀直指夫子脸前。
当初夫子见安渡山杀俘二百,本欲劝诫,却给安渡山一句话堵了回去。
夫子看安渡山不惯,安渡山更觉夫子满口仁义道德假慈悲,后来即便两人见面多次也都是不欢而散。
夫子在天下读书人心里地位何其重要,不受夫子待见的安渡山也跟着受牵连,读书写字骂渡山,简直都成了天下读书人的标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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