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决定干脆绕到北莽鞑子侧后翼然后至拒北城。
“……当军士挺好,我听说王师在拒北城驻扎大半月了,是真真正正在打仗的,我近日也想去投军呢!”
也许是这里四周荒僻,(前后这么几里内就他这么一户人家,而这家中似乎只有他一人。)他太久没有人聊天的缘故,哪怕未迟这样冷淡的人,他也能这样兴致勃勃地聊这么半天。
“如今战局紧张,很容易死人的。”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现在待在人家家里烤着火总不能不理别人。
“嗨!待在这儿就不会死了吗?!”男人说着,把灌满的酒囊交还给未迟,同时又递过去一个粗瓷缺口的大海碗,里面满满的全是北地特制的香醇奶酒。未迟道了谢,接过来,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吹着气喝。
男人一跺脚下的土地,继续说:“全死了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只有我这么一户吗?”
“因为都死绝了!就前几日,全给鞑子杀干净了!我也就是命大那几日我进山打猎……回来后,我发现所有人都死了,一共一百零三具尸体——包括我爹,我娘,还有我的两个妹妹和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弟弟,全都死了。”
“咔嚓——”是瓷器碎裂的声音,惊破了一室铿锵怨愤。
温热的酒液混着鲜血一起从他手指间淋漓而下。男人猛的一惊,似乎才从某种情绪里挣脱出来。他眼中的猩红慢慢退去,神情语气平静了一点,起码不再那么咬牙切齿了:
“那么多死人,天寒地冻的,泥都结上了,我埋不过来,只好把他们连房子一起烧了。那时火光冲天的,过后也,只有一片灰烬,再后来下雪了,什么都埋干净了。”
男人随手扯了一块布擦着手,眼皮耷拉着,声音很轻,但牙齿间好像咬着铁。他低着头,一边用脚去拨地下地下的碎瓷片,一边说:“总之现在我就一个人了,死了也不打紧,但死前我一定得多杀几个鞑子,我须得死的像个英雄!”
“别的我不好说,你能不能成英雄也还得看你自己,但投军杀敌,我可以帮你。”未迟沉默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些被触动的,所以她难得多管闲事地出了声。于是那个男人就笑了。
“谢啦啊!兄弟!”男人看起来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他看着未迟抓了抓脑袋,像想到什么似的说:“那兄弟今天便在这里凑合一晚吧!北地晚上就没法儿赶路,而且看这天明儿个也该晴了,正好我跟你一块去投军呐!”
“……也好。”
“那成!我去给你找床褥子去!”
“不必了,我就这样……”
“哎~什么不必了,我这里还能缺一条褥子吗?你且先等等……”
“收声!”忽然的,未迟站起来,声音轻而严厉。
“怎么了?”男人转头,声音不由跟着压低了。
“有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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