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搞怪有些哭笑不得,眼睛里浸着笑意柔和地说:“浅浅,你是可爱。”
这就是了。
云浅的推测得以验证,她收起了玩笑的姿态,心中顿时五味杂陈,那些许多年前的心酸与苦闷在此刻忽然卷土重来,铺天盖地地蔓延她整个心头,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笑得开怀,对云漠说:
“谢谢你,哥。”
无论是作为天神妹妹的我,还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我,都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有了最坚实的后盾,在这个冷漠无情的仓皇世界里,充满无限的动力与希望。
谢谢你实现了与我的诺言,带我来到人界有雪的城市,陪我度过了漫长枯燥的平凡人的蹉跎岁月。
云漠在她面前浅笑着,眼里是说不清的情绪,他定定地看着她,等待她后面的话。
“哥,虽然我很怀念那个对我温柔至极的你,但或许在人界这几年的摸爬滚打让你明白,真正让我能够无忧无虑没有负担成长的,不是作为一个长者对我无限度的宽容与纵容,而是以一个平等的身份会用犀利的言语点醒我的缺点,是更像朋友一样陪伴在我身边,才能让我这些年,活得这样开怀洒脱。
“但是在此刻,还是要谢谢你,这是作为上一世的我,欠你的一句话。”
云浅心里怀揣着说不出的情绪,不知不觉视线都模糊了。有时候是真的会忽略掉云漠的爱,他看似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关怀,却藏着多少她知道或不知道的深深浅浅的情感,无论是她前世,还是她今生,变的只有爱的方式,不变的却是爱的浓度。
她努力不让泪掉下来,她要努力变成云漠最希望的最无忧无虑的样子。
“可是,哥,时间在向前走,这些年你变了很多,我现在,还是更习惯你损我的样子啊。”云浅破涕而笑,上前抱了抱云漠,“所以啊,我该醒了,我要去找我那个毒舌的混蛋老哥了。”
把这个温柔似水的哥哥留在这里,连带着前世的云浅一起,被时间封存在这个大雪皑皑的城市里。
“叭”的一声响指,云浅醒了。
四下黑暗,只有隐约的月光是唯一的光芒。云漠与铺天盖地的雪消失了,只剩下一室残破空旷的旧殿,云浅意识渐渐清醒,看清楚窗边站着一个人。
“醒了?还不错,比我预想的要早一小时。”是一个女声,在夜色的衬托下声音沉静如冰。
云浅慢慢地踱到她面前:“夕月姐?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
云浅在月色中点点头,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她低下头望着地面,不疾不徐地陈述:“我从踏上这层的那一刻开始,就中了你的幻术是吧。”
夕月不置可否。
在整个天国,只有夕月掌握着炉火纯青的幻术,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深陷其中,稍有不慎则永远出不来,云浅打心里明白,这是对于她考验降低了幻术的难度,否则她怕是要长眠于此,未必醒的过来。
“从黎焱开始就都是幻象,我们在天空飞舞,以及云漠回家看望我,以及他要和凜落姐姐结婚,以及他陪我去人界看雪,都是幻象。”云浅还在自顾自陈述,旁若无人,“与其说是凭空而来的幻象,不如说是我曾经的愿望吧。
“我曾希望我的身体好起来,可以尽情和伙伴们玩耍,我曾希望哥哥有更多时间陪我,可以带我去人界,还有啊,我曾认为,整个三界只有凜落姐姐与他最般配,所以一直心心念念他们能在一起。
“这都是我前世未完成的遗憾啊。”
夕月看着这个在所有人宠爱下的小姑娘如今已长成如此这般聪慧坚毅的模样,不经感慨万千。她对她肯定地点点头。
“谢谢你,夕月姐,让我圆满了我的遗憾。”云浅注视着她在朦胧的光线里看不真切的眼眸,真诚地说。
夕月忽然低下头笑笑,狭长的双眼弯成了很美的弧度,说:“我比较想知道,你是怎么破解的?”
云浅一扫阴郁的深沉模样,咯咯笑出声来,“其实最大的Bug是云漠,他对我的态度反差太大了。我问他我美吗,曾经的云漠会耐着性子哄我,换做现在的云漠,他一定会骂我神经病。”
夕月但笑不语,摸摸她的头,轻声催促道:“快上去吧,剩最后一关了,他等你很久了。”
随着蜿蜒而上的螺旋楼梯来到了宫殿的最顶层,这是一片露天的天台,轩敞开阔,四周围着雕花石栏,有个人倚靠在东南方向的围栏上。
今晚月色很亮,星光疏散,四下寂寥无人,呼呼的风声从耳边吹过,惊扰着她的心跳。
她逐渐走近,看不清那人的脸,却能看到他长腿交叠,双手抱臂的倨傲模样,仅仅是这样一个模糊的剪影,也让她心头一跳。
这个身影太过熟悉,是她魂牵梦绕的曾经,是她闭口不提的如今。
她不敢再上前,双眼已经模糊一片,在破碎的夜风中,她听见自己断断续续颤抖的声音低喃:
“南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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