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之王

    从工厂走到海边有两个小时的路程。

    十月底，北方已经很冷，海风吹在身上，冷冷的，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没有想象中的沙滩，他们到达的地方是一个小渔村的码头。

    大部分船在半夜时就已经出海，岸边稀稀落落的只剩下几艘小渔船停靠在岸边。

    这时，一辆农用三轮车朝着码头开了过来，大灯很亮，照的章小乐和李铁睁不开眼。

    章小乐正要往路边躲，李铁则跑到路中间，挡住三轮车的去路。

    ”干啥的？“

    三轮车停下来，开车的是一个跟他们俩年纪相仿的小伙子。车后面还站着一个比他还小的孩子，大概十二三岁。

    ”朋友，我们想去海里看看，能带我们一起吗？“

    ”不行，我们是去打鱼，又不是玩的！“

    开车的小伙子，虽然没答应，可说话的语气并不坚决。

    ”兄弟，你看，我们俩跟你们年纪差不多，肯定不是坏人，我门就是没见过大海，想见识一下。你看这样行吗，我们帮你们干活，只要让我们上船就行。“

    ”老二，你说呢，让他们上船不？“

    开车的小伙子，回头问了问车上的小男孩。

    ”上吧，正好咱们今天起晚了，多两个人帮咱干活，能下几网。“

    小男孩说话的语气反倒比他哥哥更有主见。

    兄弟俩把车停靠在码头后，带着章小乐和李铁，来到一艘船边，老大先跳上船，把船上的柴油机器弄响。

    章小乐和李铁上了船之后，老二解开拴船的绳子，扔进船舱，推着船帮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跳上船去。

    船朝着海面中间驶去，柴油机突突的响声并不能压住大海的声音。

    章小乐看着身后的码头，距离越来越远，岸边的黑线越来越模糊。

    天上的星星越来越少，可能见度越来越高。

    小渔船坐着四个人，不显得拥挤。老大在前面开船，老二躺在船尾的舱板上继续睡。

    船上的两个乘客则激动不已。章小乐和李铁一人一边，坐在船帮上，把手伸进海水中，小船随着波浪起起伏伏，没多会儿浪花把两人的衣服冲湿。

    “李铁，你看！多美！”

    渔船已经开到了看不到岸的地方，四周都是海水，星星已经没有几颗。东方的天空已经发红，大海的边缘清晰可见，这个时候，章小乐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地球上是圆的。

    “小点声，大海还没醒过来！”

    开船的老大回过头小声说道。

    “真羡慕你，章小乐，这么容易满足！”

    李铁摇摇头，虽然表面上没有章小乐那么夸张，可眼前的景象确实让他觉得惊艳。章小乐说的那篇课文，他也记得，可他觉得书里描写的不够，眼前的美景，没法用语言描述。唯一能准确用来形容此刻心情的词语就是无以言表。

    此时，此刻，所有的人类都是渺小的。

    在大海面前，人就是一滴水，一条鱼。

    而大海与太阳相错时，人可以看到宇宙，看到地球与其他星球擦肩而过的壮丽。

    人，什么都不是。

    人类所有的情感，都是虚妄的。

    人应该为自己能活在这个世界上感到庆幸，因为人类真的太渺小了。

    太阳出来的那一刻，从一点光到整个太阳跳出来，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天好像忽然就从黑夜跳转到了白天。

    刚才美美的那轮红日不见了，变成了头顶上的一个火炉。

    兄弟俩把船停下，把锚扔进海里，开始往海里扔耙子。

    船尾的铁耙子连着一个卷扬机，刚才的柴油机在老二鼓捣两下后，就变成了卷扬机的动力。铁耙子下好，老大开船围着锚点转圈。

    几圈之后，停下把铁耙子拉上来，各种贝类生物、礁石、海泥被倒在船尾的甲板上。老二把铁靶子推下去后，开始收拾甲板上的东西。泥和石头扔进海底，贝壳被分门别类的扔到几个箱子里。章小乐和李铁也过来帮忙，很快甲板就清理干净了。

    两人纲要坐下，铁耙子又被拉出水面，又一堆海泥、石头、各种贝类被扔到甲板上。

    没办法，章小乐和李铁只能接着挑，这活可比工厂流水线累多了。

    不过，因为有了章小乐和李铁的加入。兄弟俩很快就把几大箱子都装满，不到中午，船就返航了。

    “李铁，能跟我说说你的故事吗？”

    章小乐感激李铁能带他来看日出。

    “我能有什么故事，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做的这些事，其实都是为了逃避。也许并没有什么意义！”

    这次经历让李铁也想了很多。

    “人所有的经历，都不会没有意义的，至少这些都会变成咱们自己的记忆，无论当初是为了什么原因。”

    章小乐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幸运。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老爸总是把最好的给自己，从来没跟自己发过脾气，自己竟然因为老爸唯一一次对自己发火，而感到不满，认为老爸没有骨气。

    老妈虽然总打自己，可现在想想，哪一次挨揍都没有记恨，因为老妈揍自己要么是自己捣乱，要么就是在外面惹了麻烦。

    “小乐，我想回家了！”

    就在能看到岸边的时候，李铁说道。

    “我也是！”

    章小乐感觉自己离开家的这几天，就好像经历了很久很久。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家。

    他想起了自己的目标，想起了当年他拍着胸脯跟苏宇新说过他要上大学的那份赌气，想起他安慰老爸说最要上大学时的那份坚决，甚至想起面对李铁时说过自己要上学时的那份笃定。

    “以后再来东海，记得找我们！”

    兄弟俩盛情邀请了李铁和章小乐吃了一顿海鲜盛宴之后，送他们离开了海边。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这是我吃过的最美的一顿饭，竟然吃了整整一大锅点海鲜，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到海里挖来的。”

    回去的路上，章小乐和李铁还在回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马强已经回来了，在红英服装厂布置好陷阱，就等他们俩回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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