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县城,寻南小报的据点――一间道观内,也正热火朝天。
小道姑回来了,拿回来稿子并图纸。
寻南小报的负责人是个瘦骨伶仃的读书人,眼睛前驾着西洋镜。他拿到稿子,立刻在雕花木窗边细看了一遍,立刻叫人拿去校对,准备印刷,才松了半口气。
还没等另外半口气松出去――使者来了。
一个年约十九,作女冠子打扮的女人,跟在小道姑身后进了门来,开口就笑道:“诸位果然神通广大。”
“不是我的功德。”读书人有点看不起女子,却念着这位是义军使者,不敢多话,只是心里嘀咕了几句怎用美貌女子做官,捋着胡须笑道:“使者要谢,就感谢潇湘先生罢。他虽无意,却帮了大忙。”
又压低了声音:“不知道贵军要这图纸做什么?”
女冠子两条缨络垂胸前,生得柔弱娇嫩,眉心一点红痣,越发衬得肌肤如雪,穿着道袍,身材矮小,顾盼间却大是阴冷之色。
言,瞥了这读书人一眼,假笑道:“事关机密,小女不敢擅做主张。还是等会儿,贵报社的主管到了,再做详细交代。”
这瘦骨伶仃的读书人顿时不敢造次,忙去准备迎接上级。
女冠子坐的无聊,背着手在室内踱步打量。
翻见新版的一张刚印出来的寻南小报,一眼瞧见上面腐儒连篇累牍地陈腐之说,顿时轻蔑地一笑,又往下看,顿时“咦”了一声。捻起来,一目十行地扫过:“有点意思。袁渡参辅,叫我们合作中途,如有可能,关照关照这位‘潇湘君子’。现在看来,这位潇湘君子,引起的事,倒比我想的还大了。”
“事情大发了。白泉,你看看!”
应驰把内部消息拿到的小报,举到李白泉跟前,指着标题下面开宗明义的一句话,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你看看!”
李白泉接过小报,读了出来:
“老夫全权赞同海陵派白泉先生‘文随时变’之主张。世易时移,宣我圣教之主张,光做文言磨盘,百姓如观天书,怎地能行?
应山先生推举小说,老夫也没有二话。倘若可堪教化百姓,那么,小说也是至言。”
“呵!”当李白泉看到落款竟然是顽固派中一位文坛领袖,积年老儒杜仲常时,也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杜仲常何等人也?
“当年的六部之首,官至内阁。即使后来告老还乡,门生故旧,动一动口,仍旧能叫大半个长江以南,都要仔细看一看的人物。他家中,最是守旧。礼法森严。是老顽固中的老顽固。”
听叔叔这么一说,林黛玉立刻想起来了。
她当年久居闺门,并不关心这些宦海变幻。只是听渡儿说过,有个姓杜的大人,他小女儿夫死,动了改嫁的念头。他听说小女儿打算改嫁,就遣人送过去毒酒一杯。
女儿不喝。他就日日派人去送。直到最后,女儿不堪压力,殉夫而死,他才素服前往,为女儿抚尸大哭。
难道就是这个人?
林若山肯定了她的疑惑。
黛玉顿时诧异万分: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主动出来替他们说话?
林若山也感到疑惑。
杜仲常,早就不问世事了。虽然是当今文坛领袖之一,却常年闭门谢客,早就不参与小辈的事了。更不要说看些新鲜的如寻南小报一流。
谁把他请出来的?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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