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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六 水月镜花(十四)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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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黎应了声“是。”也便不理睬关默。三人走出些路,苏扶风方回过头来,瞪了凌厉一眼,斥道:“你也是一样,连君黎的性命都不顾。若这钉头今日打中的是君黎,恐怕那哑子还要跟我们讨价还价才肯动手解救。”

    凌厉这回没说话,隔一会儿方道:“不错,我也没料他出手突然变化。”

    “幸得你是没受伤。”苏扶风便向君黎道,“他啊,我方才叫他赶快援手,他就与我说,‘君黎不落下风,那人也不会冒险伤了自己侄子,再看看无妨。’我催了他两回,他都不肯动手,结果——好了,人家可是幻生界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你道有了他侄子在手上便好了么?”

    “是我学艺不精,才致遇险。”君黎不欲两人又起争执,讷讷开口。

    “是我还想看看你的出手。其实——倒该说是你那几式剑法用得颇妙,我才以为你不会遇险了。”凌厉道。“以剑法来说,纵然换作是我,亦一样是用那两招,况你随后应变,用的应是你方才所说的夏夫人所授之‘八卦剑’,更是恰到好处。只是再往后对手突然变招,你便有些被动。其实他暗器发出,你如不愿弃下这孩子,便应立时以一手将他抱起,那么腾挪闪避起来,自比你将他一路拉在手中随你奔跑易得多了。”

    “你说来是轻易,可你还不是未料到人家突然下起狠手么。”苏扶风道,“我见那人手法很是有些特别,君黎若是自己一人,当是不怕的,可又携了个孩子。他不似你我那般出身要一贯将轻功、身法当了性命的,有些局促不足为奇。”

    凌厉一笑,“也是没错。不过君黎现时有了内功根基,如要将轻身功夫再上一层,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话间,关代语似乎动了一下。苏扶风脚步稍慢,却见他并未醒来,只是梦中惊怕动弹,不自觉叹了一口,道:“这孩子虽说不甚老实,不过今日也白白吃了不少苦头。你说——到了岸上,这便放了他走?却怕他毒伤不能痊愈得那么快。”

    “我原是打算让他大伯将他带走的。”凌厉道。“说到底,我们拐了人家孩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那汉子寻他寻得急,我原想交还到他手里,怕比回头交给摩失带走还安心些。哪料他竟也是个这般不晓轻重的莽汉,与人交上了手,就连小孩子的性命也不顾。”

    “这么说,你方才定要在那树下坐那许久不肯早些走,是为了等他寻到那里来?”

    凌厉不答,显算是默认了,只道:“眼下却是不想交给他了,我们离开此间再说吧。若想不好怎么处置,便干脆带回了临安去。”

    苏扶风白他一眼:“你连自家儿子都不知好好照顾,带了这个回去,还不是添乱?”忽地想到一事,“啊,对了,那个宋客——他怎么样了?”是蓦地想起自己家中还有宋客这么个人。

    凌厉收敛起笑意来,“他——没什么起色,我出来时,他仍是瞧不见。”

    君黎忽听两人说起宋客,诧异插言:“瞧不见?”

    凌厉瞅了瞅苏扶风:“你没告诉君黎?”

    “我是听单先锋转述的此事——只说他受了重伤,没说太细。”君黎解释道。

    “确是受了重伤,初时一直不醒,后来醒是醒了,可却说——自己的眼睛瞧不见了。”苏扶风道,“我想朱雀出手极重,或许他被震伤了筋络,真的失明了也未可知,可后来请了大夫来看,却查不出眼睛有什么不妥。我试过他几回,他也不似是说谎。也便没有法子。”

    君黎沉吟了一下。“我在师父的医书里见过,说一个人心中倘若有件事极大地压迫着他,诸如极度之恐惧、紧张、痛心、抱憾,确有可能会突然异常——失明,失聪,失语,甚或失忆失智,都不罕见。我想——宋客与朱雀同行几日,最后行刺于他,心中承受之重压或许大大超过常人,加上——他不久前刚刚失去至亲,自己又经历了生死,心境起落之下,双目便失了明。也便只有等他伤势慢慢好转,所忧所伤之事渐渐淡去后,或许便自行痊愈了。”

    “他那个弟弟……”苏扶风喃喃,“是叫阿矞对么?他提起过好几次……”

    凌厉却沉默着。沉默着走了数久,他忽道:“待回了临安——君黎,你替我带个口信给朱雀。我要见他。”

    “……好。”君黎点点头。他没有理由反对。他也大致猜得到是所为何事。黑竹会如今境地,若凌厉不出面,大概当真退无可退了。何况适才凌厉托了江一信传讯,已将话对黑竹会中人说出——回了临安之后,要给众人一个交代。这件事因宋客而起,若能解决,或许对宋客伤势的恢复亦是好事——无论出于哪一个理由,他都非见朱雀不可,而或许那一切事情归根到底,也都是同一件事。

    苏扶风垂着头,不发一言。她知道,就算离开了黑竹会十几年,凌厉依然是那个能左右黑竹会命运的人。他若已开了口,她再是不希望他插手其中,也没有办法。

    凌厉知道她心中所想,将手臂轻轻覆上她肩。“你放心。”他柔声道,“我只与朱雀谈谈。就算只是为了你,我也不可能再回黑竹。”

    “你又来许下空诺——可除了你,现在还有谁能让黑竹会众心重归?”苏扶风道,“你若不打算回去,又何必插手去管这事,还不就是希望黑竹会不要散吗?如今会里群龙无首,你不回去,还能怎么办?”

    凌厉抬头,远远地已经能望见会场。他有心岔开话题,指指前面,“那个是沈凤鸣吧?”

    “沈凤鸣?”苏扶风气道,“黑竹会最多也就一半的人肯服气沈凤鸣,你不是也一贯瞧不起他的么?他又怎能……”

    “他瞧上去倒和去年大不相同。”凌厉笑笑打断她:“我没有说找他回黑竹。他现在是魔教教主了,黑竹会他想必也已不看在眼里。”

    那一边沈凤鸣已经看见几人过来。他本无所忌惮,偏见到凌厉就有几分发怵,待几人走近,迎前见了一礼,不无谨慎地道了声:“见过凌公子。”

    秋葵原是避在一旁与娄千杉促促说着什么,见状忙也上前道:“怎么这么久?”并不在意旁人,只是问的君黎。

    “呃……秋姑娘,时候不早了,我们上了船再说。”武陵侯插话,也向凌厉一拱手:“在下湘西风庆恺,久仰凌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尊颜,实是有幸,只是天色向晚……”便延请他往岸边行去。凌厉见他客气,点点头:“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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