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余种变化,哪有那么信手拈来。
自习尚且不行,倘若有对手呢?陈容容也说过,没有谁能允许自己的对手轻易将剑法用得畅通无阻,有时迫不得已,甚至只能选择对自己有所克陷的招式迎敌。便算是写下此谱的她,也只是临敌多了之后,留下了几个不易受对手击断的相衔和相补技巧供多加习练,可那委实只是这千种变化的小小一隅而已。话说回来,在一场对敌之中若真能用出那么几个精妙的相衔或相补,就已极是不易、堪称高手了。
君黎一双眼睛未曾离开过刺刺阖上的双目。只见她忽睁开双眼,将长剑扬起——还是自乾卦的第一式开始,可紧接着的却是艮卦中的一式——两式相生,威力大是有增。
这原是刺刺习得已熟的相衔之一,不过,连续几个变招,要一式式相生下去,到得后来,她终免不得心生迟疑。到第七个变招,她似是犹豫,那剑明显缓了缓,变招之机转瞬即过,明明可成杀招的一剑,也因此变得稀松平常。
刺刺不是藏拙的人,不会因君黎在侧,便掩饰这样的失误。她心中明白,方才是离卦之第三式,随之应是巽卦或震卦中某式以相生,可一则连续多次反应以哪一卦相接,实在不是常人能办得到的,二则选择多了却也未必是好事,按适才的剑路可选择的变式足有十六种,有时反要让人慢了一慢。
她转头朝君黎看了眼,他背光的脸上表情一时未能看清,依稀好像在微微蹙眉。刺刺咬了咬牙,轻轻道:“我再来一次。”重又将离卦第三式使出。
这一回倒是对了,可八个变招之后,又不免招招紧张,哪里还有余力去想君黎在旁看着。这次正行到一式乾卦第五,她后招生涩未决,已觉时机将逝,心中一馁,正待又收剑了结,冷不防耳侧声音道:“是这里吧?”她微微一惊,君黎不知何时进了她的剑阵,身形轻迅得她竟感觉不到,只有那木剑从她身后斜斜指出,正是艮卦中的一式,补足她此式之缺。
她不无讶异,欲待说话,君黎已道:“接着来。”她振剑轻起,将他的艮卦第三式重新用出,还未来得及想后招,君黎木剑那离卦中一式已出,道:“在这里。”
这感觉只令刺刺大异,恍似忽陷梦境,那所有对后招的苦苦日思夜索竟被轻易化解。可两招犹自不能让她笃信,她一式式接相用出,已不去想相生相补,随意选择招式挥剑来去要试他,可君黎偏好似真的不用想,那相补一式必定如影随形,比她自己追随自己的招式都像还更快些。她一时直不是惊讶,而是骇异,忽地收剑停招,回身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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