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吧,这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事后,江湖便会流言四起,盛传黑炭跟柳三哥交情极笃,曾一度是狱友,出狱后,柳三哥还在黑炭的名蟀堂当过伙计,逃避官府追捕,流言四声,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一传十,十传百,传得面目全非,真伪莫辨了,这么一来,传到‘劈脑’这帮人耳朵里,就知道厉害了,以后再不敢来名蟀堂挑衅滋事了。见了老子还得点头哈腰,告诉你吧,老子此举,只是想用千变万化柳三哥的名头,压压地头蛇而已。”
桂花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喔哟喂,原来如此呀,高,老板你早说呀,这招真高,这回小人总算彻底弄懂了,定把柳三哥演得像真的一样。”
桂花袍指着柳三哥问:“老板,这个法师叫啥呀?易容术绝对高明,弄不好,柳三哥的易容术也不及他呢。”
柳三哥笑笑,不说话。
黑炭哈哈一笑,道:“和尚的法号叫‘十八’,当今江湖第一易容高手,柳三哥的易容术摆在他那儿,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呢。”
“‘十八’啥意思?”
黑炭道:“管它呢,和尚的法号,谁搞得清,你问老子,老子问哪个去。闲话少说,今晚你就跟老子住在店里吧,明儿一早,跟老子去城外走一趟,啥也别问,问也不会告诉你,得,睡吧。这孩子真罗嗦,有点受不了。”
柳三哥告辞,黑炭跟三哥走到另一房间,耳语了一阵,约定明日在清波门碰头的时间。
那晚,柳三哥借着夜色,从名蟀堂后窗跳下,在背街小巷绕了一圈,回到司马渡巷。
如今,清波门城楼内,柳三哥的僧袍脱了一半,城官曲大兴拧着眉头盯着他弓起的脊背,正想走近前,仔细察看,就在此时,前方盘查的一名捕快,快步跑到曲大兴身边,附在他耳边,只说了两句话,曲大兴便“霍”地起立,满脸兴奋,已无暇顾及驼背和尚,道:“十八,走吧,没你的事了。”
说完,就跟着捕快去一边盘查另一个嫌疑人,这个人跟通缉令上的柳三哥太像了,他就是易容后的桂花袍。
柳三哥一把披上僧衣,挎上包袱,快步向城外走去,刚走出清波门,只听得曲大兴在喊:“关门关门,关上城门。”
随即,身后的城门便轰隆隆关上了。
柳三哥疾步踏上护城河上的吊桥,对身边人道;“快跑吧,一会儿吊桥吊起来,就出不了城啦。”众人想想也是,边喊边跑,柳三哥虽步履蹒跚,跑得却不慢,一歪一斜地,夹杂在众人之中,却又不敢跑得过快,生怕节外生枝,当他刚刚跑到吊桥尽头,跳到护城河彼岸时,身后的吊桥,果然嘎嘎作声,往上缓缓吊起,跑得慢的,滑了回去,虽出了城楼,却过不了护城河,也是白搭,还栽了个鼻青脸肿,自认晦气。
出了城的,坐在城河旁的柳树下,相对哈哈大笑,幸灾乐祸。
城河旁的官道上停着辆破旧驴车,车座上坐着个老和尚,捏着根鞭杆,看着柳三哥,咧嘴笑呢,那老和尚是一杯道长所扮,已先于柳三哥出了城。
三哥跳上驴车,钻进车厢,驴车得得,在官道上小跑起来。
……城楼内,三个捕快、十来个士兵刀枪齐出,将桂花袍围在中间,面对亮晃晃的刀枪,九江桂花袍确有几分彪悍,竟面不变色,分辩道:“我不是柳三哥,是名蟀堂的伙计,你们看仔细喽,像是有几分像,仔细看,就不像了。”他站在那里,指手画脚,一会儿指指通缉画像,一会儿,指指自己面孔,捕快兵卒,只是鼓噪,举着刀枪,不敢靠近。
站在人群外的黑炭,这时挤了进去,分辩道:“他确是我的伙计,各位爷台,高抬贵手,别搞错啦。”
曲大兴与黑炭交情颇洽,这回却不买账了,道:“闪开,是不是柳三哥,到了衙门,就明白了。”
黑炭道:“行行行,求各位爷,千万别伤了他,小人让他去衙门走一趟。”
他黑着脸,对桂花袍吼道:“小子,你不要命啦,双手抱头,跪下,跟爷们走一趟。”
桂花袍这才抱着脑袋,扑嗵跪下。
曲大兴总算给个面子,吼道:“不反抗,就别伤他,把嫌犯铐起来,带回衙门去。”
如狼似虎的捕快士兵,收起刀枪,一拥而上,将桂花袍扑倒在地,七手八脚,套上枷锁,抬着他,跳上马车,往府衙绝尘而去。
桂花袍还在喊:“搞搞清楚哟,我是清清白白的桂花袍,不是柳三哥呀,青天白日,凭啥乱抓人呀,有王法没有,抓错啦,我要去告你们,到江东巡抚那儿告你们……”
捕快听得火起,在他嘴里塞个麻核,桂花袍这才叫不出声了。
2016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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