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若无人的大步离去,出门上马,又是马蹄声起,转瞬即逝。
店内的余先生、傅贵及另两名店伙惊得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傅贵原是捕快出身,因捕快这活儿危险,他才改行做了珠宝店的伙计。倒是他首先还过神来,吩咐其它伙计,道:“把店门关了。”又对余先生道:“拆开信封看看。”
余先生战战兢兢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低声念道:“崔大安先生台鉴:贵公子崔传玉在我等手中,今安然无恙,尽可放心。兹有阴山一窝狼,初到贵地,人地生疏,捉襟见肘,无可奈何,向崔总镖头暂借纹银五万两,当克日奉还。若见允,以汇通钱庄的银票给付为准,一份银票一万,共计五份,不得有误;交付时间:今夜子时;地点:城北德胜门外六铺炕乱坟地,西首一棵歪脖老槐树下。只许来一人交付银票,来人随身不得携带兵器,贵伉俪不得亲自驾临。否则,恕不接待。事毕翌日,贵公子崔传玉定当毫发无损送还,决不食言。若崔总镖头不按信上嘱托照办,甚或报官,我等也只能出此下策:撕票了事。慎思慎思,拜托拜托。阴山一窝狼叩首,五月十三日。”
读毕,余帐房跌足长叹,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傅贵道:“那还有啥好想的,我等赶快带上信,去四海镖局禀报崔总镖头呀,这事儿须得崔总镖头拿主意。”
余帐房道:“若是崔总镖头怪罪下来怎么办?”
傅贵道:“怪罪个屁,莫非是我等要他去取钱的?他是掌柜的,他要去,谁拦得住。我见的人多了去了,见过好色的不少,没见过象他那样猴急的。”
余帐房也道:“可不咋的,刚才我还让傅贵去取银子,他还损我呢,大伙儿作个见证。”
众人道:“这个自然。”
夜,四海镖局的厅堂内红烛高烧。厅堂正中悬着一块黑漆金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勇武仁义。四字浑厚遒劲,颇有颜体风范,出自四海镖局开创祖师,燕北剑客何武叔的手迹。厅堂内上首坐着三人:崔大安夫妇及镖局总管、崔大安的弟弟快刀神算崔大信。
三人神色肃穆,静听坐在下首的余帐房叙述事情经过,余帐房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三名店伙又作了补充。
崔大安拧着浓眉,仔细读了一遍阴山一窝狼的勒索信件,他将信件给妻子及崔大信传阅了一遍,提了几个问题。
便沉吟道:“各位受惊了,此事与各位无关,总怪小儿好色猛浪,以致身陷狼窝。余下的事,我自有办法。但有一事须各位仔细了,此事必须守口如瓶,不得对外泄露,甚至不能与父母妻儿提及,以免节外生枝,再起风波。望各位千万记住了,否则,一经查实,当按镖局规矩严惩不贷。”
说到最后一句,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响,却整肃威严,不由人不心生敬畏。
他略一停顿,却又哈哈一笑,道:“小菜一碟,没事没事,咱们什么大风大浪的阵仗没见过,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活儿。明天福缘珠宝店照常开门,余先生多辛苦,暂时做个代理掌柜,各位伙计都要听他的哦,天色不早了,各位回吧。”
余帐房与傅贵等告辞退出。
厅堂内坐着三人,灵蛇剑何桂花道:“莫非按信上说的送银票去?”
崔大安道:“不,绝不。”
何桂花又道:“报官?”
崔大安道:“不,决不。”
何桂花道:“那怎么办?”
崔大安道:“若是送银票赎传玉,或是报官,此事传将出去,这块‘勇武仁义’的牌匾算是彻底砸了,保镖护镖的生意也就没了,连阴山一窝狼都摆不平,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怎么吃这口饭,还有谁会来请四海镖局保镖,那,这些年来两代人开创的大业,便会土崩瓦解。字号立起来不易,要倒台却不要太容易哦。所以,赎票、报官均不可取。”
何桂花急道:“哎,总得想个法子呀。”她平时性格冷静细密,临到儿子身上却乱了,毕竟没有崔大安沉着镇定。
快刀神算崔大信道:“这样吧,我扮做趟子手去乱坟地歪脖老槐树接头,哥在左近相机行事。”
崔大安道:“好,也只有如此了。一窝狼的信上关照,来人不得带兵器,五弟此去要多留心。”
快刀神算压低了声音,把心中的计谋细述了一遍,崔大安夫妇连连点头。
快刀神算不仅是四海镖局的总管,也是四海镖局的军师。年幼时,父母见老大进了少林,有了出息,因而,在他五、六岁时,就托人送进少林习武,如今,早已是内外兼修,不仅刀上功夫炉火纯青,拳脚、棍棒、枪戟、暗器等功夫,无不精熟,更难能可贵的是,运筹帷幄,如有神算,故江湖上人称快刀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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