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义子中身份却是最低的一人,在遇到李居承以前连名字也不会写,尽管如今早已将本来姓名忘记,却也换来了满腹经纶,三座书架,一文涛兵书,一经书字文,一圣人言语。
老人随手取下其中一本,正是他交给对方的第一本书,千字文,从天地玄黄到人道沧桑,世间真知,依稀回念还是少年的义子跟在自己身后一字一句的背诵,回思满满,合上书,眼前少年已然长大,那身粗布麻衣如今也换成了世间最昂贵的明黄锦衣,一只峥嵘麒麟栩栩如生。
“义父怎的有空来此。”归来的武安侯微微诧异,看到老人手中旧书轻声问道。
“四处走走,不知不觉便来了这里。”李居承将书放回架子,步履稍显蹒跚,李在忠连忙快步走上前来搀扶,回首一语,管家闻之退去。
“义父可是为了老十三之事而来。”李在忠开门见山的说道。
扶起茶杯的李居承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轻一抿后说道:“在忠,你想要什么。”
“在忠不想要什么,只是不想被旁人当作登天的踏脚石,老十三甘心为岐王垫脚,可我不想,尤其不想义父一世之名不得善终。”李在忠恭敬的站在老人身旁,好似这二十年来他始终都是如此的尊敬。
“不想娶妻吗?这么大年纪了,是想学义父吗?”李居承突然改口笑道,仅剩的这五位义子也只有李在贤一人娶妻,生有两子。
李在忠嘴角含笑,轻声道:“学不来义父,只是没有遇见合适的,当初放牛时有位邻村的姑娘很是相好,本来约定闯出一番名堂便回去娶她,后来听说他已经嫁人,便不敢去叨扰了。”
“那还真是可惜,若是当初我不将你留在身边,也许你此刻也能享受妻女天伦之乐。”李居承撇嘴自责道,然而李在忠却没有回应。
“老十三是一心求死,此事义父并无要怪罪你。”李居承继续说道。
李在忠点头说道:“昨日南镇抚司斩了两百颗议论朝政者的人头,陛下终于要展露出他的铁腕手段,老十三一死,岐王才能稳固沧州,顺便得到一方民心,所以陛下并不蠢,他只是将十三关入临渊,想要将这份罪过放在我的身上,可我不在意,更是很乐意。”
“老十三一走,下一个便是你了啊!”
“那又如何,义父当年不敢做的事情,如果真的逼急了,在忠未必不敢。”李在忠不以为然的说道,看着屋外的天空喃喃自语道:“唯有当初义父做了皇帝,此刻才有天伦之乐可享。”
法不传六耳,如此大逆不道之语在北魏这对位高权重的父子之间传出,一个说,面无敬畏之色,一个听,更是心安理得。
“不早了,该回去了。”李居承缓缓起身,只在桌上留下一封信。
而李在忠就好像没有看到般轻声问道:“吃了饭再走也不迟。”
“算了,你这里的粗茶淡饭不合义父口味。”李居承摆手而去,脚步轻快,没了方才的蹒跚之相。
李在忠拾起桌上的信,许久后轻叹一声道:“管家,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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