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硕淡淡开口,“你既作出了选择,就意味着你要将一切托盘而出。”
张籽月轻轻点了点头,她想好了,她要说出来。
“是,民女准备好了。”
宋硕神情自若,完全没有在牢狱中的样子,“那便说吧,最好给出一份大家都满意的答案。”
张籽月心里也清楚,如果她接下来说的事没有说服力,她就是欺君,要杀头的大罪。
张籽月稳了稳情绪之后,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便开始说起了前因后果。
民女两年前丧夫,一年前后听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嫁李炜,说是两厢恩爱,实则民女不过是货物而已。
在我们这,民女算是小有才情,每日找民女作画作诗之人数不胜数。
其中不乏有王公贵族,李炜就趁着民女作画的空档,托他们办事。
开始,民女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时间久了,他越来越放肆,民女也越来越看不惯他。
于是,我们从一开始的相敬如宾变得渐渐疏离。
民女作画赋诗的地也从屋内搬到了大自然的地界,只是民女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跟了出去。
民女作画赋诗原本是兴趣所在,技在身,能糊口也就算了。
可李炜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动机就不纯,他一步步的从平头百姓爬上了县令的宝座。
只可惜,民女发现的太晚了,若是早一点,民女也不会入这大牢。
听到这里,步瑶不禁有些蹙眉,感觉张籽月故事的走向有点像李清照的经历了。
莫非她关押在牢里是因为她主动提出了离婚吗?
“后来是因为你要与他分道扬镳,闹到了官府,才坐的牢吗?”
张籽月有些诧异的看向步瑶,她说的差不多只不过漏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仗着自己是县令,在我们这里增加了一条律法,害得民女入了狱。”
步瑶心里大致明白了,那条律法应当是只要女子提出接触姻缘关系,无论对错,女子都要收入牢狱。
呵,果然,规则都是人制定的。
这个李炜,为了自身的利息,想出一条原本不存在的律法,也是够拼的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张籽月与李炜两人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只是……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帮王顺说话。”
看年龄,张籽月与王顺应该没什么感情纠葛才对。
被直呼其名的王顺瞬间吹胡子瞪眼的,如果手边有块惊堂木,他定然啪啪拍得直响。
“大胆,本官可是……”
可惜,王顺还没有说出他的身份,就被宋硕冷冰冰打断了。
“她的身份比你高。”
王顺迅速闭嘴,什么也不说了,看步瑶的眼神也带着三分恭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介女子,身份比他高,即便她沦为阶下囚,话语权也依旧比他大。
等等,身份比他高的女子。
王顺突然想到了前一段王刚封的女官,再回忆一下,王身边根本就没有女官跟随。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那个被册封的女官就是如今的阶下囚。
这么说的话,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她的身后还有整个秦家,王是不会轻易动她的,所以,她肆无忌惮的说话,又何妨?
这时,犹豫了好久的张籽月开了口,“王大人是兄长。”
说完,她又将头垂了下去。
“兄长?”
不得不说,步瑶确实是吃了一惊,怎么可能,一个姓张,一个姓王,怎么可能是兄妹。
然而,张籽月重重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强调这个问题的正确性。
“他是民女夫君的兄长,民女的兄长,在京中。”
步瑶所有所思,夫君的兄长这句话很耐人寻味啊!
夫君,代表她承认的爱人,他不会是李炜,就只有她之前的丈夫了。
而那个他,张籽月根本就没有提及,也不清楚他与她之前的感情又如何。
“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值得怀念的人。”
只是,关于他的点点滴滴,民女不愿意与他人分享,除了避无可避之人,他永远都是独属于她一人的。
所以,原谅她,她不会多说。
与此同时,一声怀念引来了宋硕的深深共鸣,他又何尝不怀念林兮雅呢?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在想念着她,下雨天,想她;艳阳天,想她;漫天繁星,想她;春夏秋冬逗想她。
世事残酷,就算在梦中他也从未见过她一次。
“你想他吗?”
张籽月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回答道:“当然想他,只是现在,不会去找他。”
宋硕问道:“为何?”
张籽月攥紧了拳头,“因为他还未展露头脚,世人还不曾记住他,而我,要代替世人将他铭记心头。”
她的话虽说有些癫狂,却也着实是心里话,她不为名不为利,仅仅只是害怕无人在清明雨纷纷时去他的坟头添香一柱,就这么简单。
“放她出去。”
宋硕的命令一出,王顺瞬间变得笑呵呵的,眼神不再冰冷。
“是。”
步瑶想,或许王顺也是一个重视亲情的人,只可惜,身在官场,有时候只能当墙头草,顺着大流。
或许是期待这一天很久了,王顺很有效率的放出了张籽月。
这时,步瑶才想到了自己,刚刚自己考虑的太多,竟然把自己的处境给忘了。
“王,能放微,不,民女出去不?”
宋硕扫了步瑶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冲着王顺打了个眼色。
王顺十分识趣的带着张籽月离开,这一片空旷中只剩下了步瑶与宋硕两人。
宋硕漫不经心的抬眸,可话语里分明是质问,“你好好想一想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天?给点提示就这么难吗?”
步瑶很是茫然,她自认为问心无愧,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宋硕的事,更不清楚她到底得罪了宋硕,怎么想?
“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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