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电脑,裴子幸很客气地对前妻说抄袭之事纯属误会,并再次表示了歉意。
前妻在确认了老王没有留下一个承担债务的烂摊子之后,也长长松了口气。
两人告辞出门,裴子幸脸色又重新变得难看,一直皱着眉头埋头走着。
从刚才起就一直拿着手机摆弄的李蓉蓉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不多问,默不作声地跟在裴子幸身后。
倒也不是没心没肺。
而是在地府七十年,她除了对地府食堂深恶痛绝之外,同时也对深究一个人的功过对错感到了厌烦。
在她看来,王诚这事或许有些唏嘘,但更龌蹉更黑暗的事情她都见过许多。
“应该不是他。”裴子幸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了一句。
李蓉蓉轻哼一声回应:“嗯。”
“他电脑里文稿不少,可都是他发的那些评论草稿,看样子他有整理出版的计划。”
“嗯。”
“我搜索了小说的名称、主角名和随机几个章节里的关键字,什么都没有。”
“嗯。”
虽然李蓉蓉没什么捧哏的天赋,可裴子幸皱着眉,仍然有些像自言自语般说道。
“如果说他的文稿保存在别处,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我查看了他浏览器的历史记录,发现他大部分的下班时间都是使用的这台电脑,而历史记录里根本没有终点文学网的网址。”
“嗯。”
“以我的经验……嗯,以我从一个作者朋友那听来的经验,按说只要是在网上写小说的,都有动不动就进去自己的小说页面查看成绩的习惯,至少新书期没有人能够忍得住。那么他既然许多时候都在使用这台电脑,却连终点文学网都没有登陆过,这只能证明他根本不是作者。”
“我知道。”
“也许是别人代笔……”裴子幸还在自顾自说着,突然才反应过来李蓉蓉的回答,“啊?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他不是作者。”
裴子幸顿住脚步,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说的那本书昨天、今天都更新了。”
王诚是前天死的。
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压在细细的尼龙绳上,据说他的气管在压上去的瞬间就已经破裂,颈椎也脱裂、移位。
前妻说过,在她因为担心王诚的状态而来到这个住处时,发现了尸体立刻拨打了120。而前来的医务人员在检查过后告诉她,王诚死亡的过程大概只有15到30秒。
死得透透的。
可王诚名下的小说却在他死后仍在更新?
裴子幸沉吟了一会,提出一个可能性:“这个更新问题可能只是由于他设置了定时发布而已,并不能佐证什么。”
“你看过他的书么?”
“看过一些。”
“你去看看这两天的章节吧。”李蓉蓉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看本章说就可以了。”
裴子幸连忙掏出手机,点开了那本书。
王诚死后第一个更新章节是在昨天早上。
章节的最后有个作者专属的留言区域。
上面写着:“第一个结束。”
而今天的更新章节末尾。
“第二个也快了”。
裴子幸抬头,与李蓉蓉深深对视一眼。
噩梦事件不仅仅只有噩梦。
王诚也不是始作俑者。
他是受害者。
……
网上的世界总是风云变幻、诡谲无踪。
当无数聪明的大脑以一种匿名的不用负责任的形式汇集到一起之后,仿佛就堆积成了一个牛逼至极的超级大脑,随便发出一个声音就是振聋发聩、掷地有声。
声音所指的方向,便有匕首跟上。
只不过,以一个普通人的贫瘠想象力,你根本无法预测这个超级大脑下一刻究竟会发出一个什么声音。
就如同正常人想象不到一个智障下一刻要干什么。
有时这声音是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
有时是一个响亮的嗝。
或者,是在慷慨激昂的演讲后打出一个尴尬的响亮的嗝。
在王诚的死讯传出后,网上的各种讨伐声便迅速消逝了。
然后是前妻以家属的身份发布了一篇公开声明,用很长的篇幅将六年前案子的前因后果讲述一遍。
接着有匿名的公职人员发声,证明当时案件确实由女学生主动承认撒谎而撤案,只不过因为学生未成年,也未造成可见的后果,所以当时才没有追究其责任。
舆论转向了,各种谴责声又汹涌而来,其中有人开始人肉女学生的信息。
不过还好,也许她改了名,一时间并没有被找到。
各大网站如火如荼地开展关于网络暴力和舆论导向的分析和反思。
列举出一桩桩近年来被舆论生生逼死的案例。
触目惊心。
再之后,便有了别的新闻。
……
李雯英给自己煮了碗面,然后坐在出租屋光线晦暗的客厅中缓缓吃着。
面汤里浮着少许的油星,没有配菜,甚至因为她的走神而放少了盐,吃起来寡然无味。
可她恍若未觉,机械地一口口吃了下去。
屋内有几只狗,或大或小,品种不一。
虽然有些狗看着瘦弱,可全部都是洗得干干净净,毛发也颇有光泽。
墙角的几个食盆中放满了狗粮。
比她的面还要贵得多的狗粮。
李雯英吃完面,把碗洗干净放好,走到客厅,看着围着她腿边摇尾撒欢的狗,有些疲惫地蹲下。
一只略微有些瘸腿的金毛凑近,很通人性地舔着她的手,仿佛在安慰自己的主人。
李雯英伸手轻抚着这只金毛,眼睛落到了它微瘸的右前腿上。
那是被前主人生生打断的,用一根路边捡来的手臂粗细的树枝。
原因是这条金毛是他与女友共养,后来女友提出分手,他就牵着金毛去找她复合。
还是被拒绝。
失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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