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点感觉。我走到门口,看到了一座废宅。野草丛生,一片荒凉……我找回了记忆。那天是我六岁生日,我躲在书房等爹回来为我庆生。我以为我睡着了,做了个梦。”
穆澜顿了顿,再一次从记忆中翻出了那个噩梦:“我亲眼看到东厂的番子一刀斩下了我爹的头。咚的一声摔在地上,滚向我。我吓得缩进了柜子里,拼命告诉自己,我是在作梦。一觉睡醒,爹就回来了。我醒了,家里漆黑一片。我连滚带爬跑出书房……站在一大片尸首中。我的母亲在我脚边,我的奶娘在我身旁。就连我儿时的玩伴,几岁大的核桃都没有活下来。”
她转过身笑了,笑得凄凉无比:“无涯。你告诉我。我如何还能来你身边?是你的亲生母亲为了皇权谋划了这一切。是她下的懿旨,抄斩了我全家。”
她说话的时侯,无涯全身僵硬地听着。他脑中嗡嗡作响。穆澜的遭遇让他心疼,真的心疼。可是他无能为力。
“现在你告诉我。你会给我一个交待。你如何给我一个交待?”穆澜终于将无涯不愿去想的事摊开摆在了他面前。
沉默了许久,无涯缓缓说道:“我为池院正平反昭雪。那碗药,是素公公喂我父皇饮下。”
只有这样,才不会揭开当年的秘事。也能让池家再不背负谋逆之罪。
穆澜笑出了声来,讥讽道:“素公公是先帝离世那晚唯一的知情人。他为何宁死都不说出真相?他是为了你。为了他心目中的好皇帝你!把罪推到护你到死的素公公身上,为我爹平反昭雪。这就是你给我的交待?你的母后,当今的太后就能继续享受无尽的荣光?”
“穆澜,我母后当年也是哀痛父皇离世,这才下旨抄斩池家满门。至于她与陈皇后之间的事情,作为儿子,我没有向她问罪的权利。皇权本是鲜血凝成。或许当初陈皇后顺利产子,我与那只比我小两岁的兄弟早就为了皇位兵刃相见。”
她早就想到了。她想讨的公道无涯给不了。
“如果杀许德昭,废太后为庶人。是先帝遗诏呢?”
无涯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穆澜冷冷说道:“先帝饮回春汤,不是想听家父讲如何医术了得,助死去的陈皇后生下皇子的传奇故事。强聚片刻精神,只为了写下一纸衣带诏!”
衣带诏!
曹操迎奉汉献帝造都许县,软禁皇帝。献帝以血写诏藏于衣带之中带出宫去。史书所称衣带诏事件。这是连陈瀚方都不知晓的秘密。穆澜坦白地告诉了无涯。
父皇竟然留下了衣带诏!
“在哪里?我要亲眼看看。”
“藏在在国子监。御中。”穆澜叹了口气道,“无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立场。你我都无法让对方同意自己的观点。那么,就让先帝来评判吧。他是你的亲爹,对你宠爱有加。我想,他有这个资格吧?”
父皇的遗诏……要他灭了母族,将自己的母后送进冷宫。许德昭他可以杀,他本就该死。可是母后呢?脑中闪现出母后宠溺的眼神,无涯心头大恸。
而逼他这样做的人,是他最爱的女人。无涯站了起来,他朝外走去,背影孤单落寞:“让朕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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