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月,自乘渡船过江后,这天就愈行愈冷,江南早春的那一点绿色,现在是全然看不到了。好在这一路天气还算不错,出来只碰到过两个阴雨的日子,雨势不大,不怎么影响赶路。因此虽然人多车多,行程却比来时反倒快了些。
鱼儿看着路旁的景色,不知怎的竟有一种越来越熟悉的感觉。那些花草树木,土地的颜色,房舍的式样,车外路人说话的口音,饭菜的口味,甚至是日渐干燥的空气,都让她有一种重回旧地之感。可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一样特别的东西有什么记忆,只是一种似乎是来自潜意识的“我又回来了”的感觉。
也许,她原本就是北地人吧。沈鱼是从小长在江南,从未到过这里,这种熟悉感一定是来自于她的灵魂深处。想起初到这里时,江南冬天那种刺骨的寒意,她仿佛过多久都适应不了。
可惜能对北边的气候适应的是鱼儿的内心,却不是沈鱼这个身体。愈往北行,鱼儿就觉得愈发倦怠,浑身都不得劲,食欲不正,竟是有些水土不服起来。沈雁她们都是小时候在京城待过的,都没什么异常,于是整队人里,就只有鱼儿一个身子不爽利。
宫里来接应的那些人看鱼儿这样,自然不敢轻心,忙得请了大夫来看。虽然也没什么大事,小孩子适应力强,水土不服这样的毛病过段时间便好了,但大夫还是很小心地开了几付调理的药。当然,那些熬好的药都让小晴悄悄的倒了,鱼儿是有病都不肯吃药的,更何况这没什么病的状况,不过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药味儿,还是弄得鱼儿不胜其烦,使得她胃口更加不好起来,整个人看起来脸色也有点泛黄。
这日众人傍晚时分到了一处比较繁华的县城,宫里派来管事的人考虑到鱼儿的身体,决定在这里包下一处条件较好的官驿,所有人在此休整两日再上路。而且这走了快一个月,他们也须找个地方采买一些补给,毕竟离京城还有一段路程呢。
简单用过晚饭,鱼儿正坐着养神,沈涵却突然跑了来,“鱼儿妹妹,今天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还好。只是水土不服而已,又不是什么病。再说这一路又没休息,怕是有些累着了,在这边停两天,估计就能好了。”鱼儿笑道。
“我就说么,你哪有那大夫说的那么严重,管事也太兴师动众了。”沈涵撇撇嘴,稍稍犹豫了下才放低了声道,“妹妹,我听说这边镇上有家酒楼的菜做得不错。那边后院有雅室包间,去包一间也不怕遇到什么人。不如……我们两个明天过去好不好?”
说了半天,原来是她嘴馋了想打牙祭。沈涵的娘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姨娘,手里不宽裕,当然不可能像沈雁那般随意花费。一顿饭她也不是花不起,可这还没进京,钱自然要省着点花才是。况且拉上鱼儿一起,既有人分担花费,两个人一起吃肯定比一个人更有味道。
“出去吃?”鱼儿倒不是不想出门,就是担心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包间也不一定保险,“我们让采买的嬷嬷去订一桌送来就是了。”
“哎呀,这大冷的天的,送过来菜都凉了,哪有在那里吃的味道好。”看来沈涵是铁了心要出去了,鱼儿想着到时候知会随行侍卫一声,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便应了下来。
这时小晴端了鱼儿今天的汤药进来,沈涵和鱼儿约定了时间,便先告辞回去了。
因天冷门窗都关着,一时间屋里便满是药味。鱼儿皱皱眉头,小晴立即会意的端起药碗,也不管那药汁凉了没有,将后窗打开就都泼了出去。
“啊——哎呦!”窗外突然一声叫喊,那人显然是被烫到了,却竭力压着声不敢大叫,但还是把鱼儿和小晴唬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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