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尹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穿白袍的纪允,明明长相和纪时极为相像,气质却天壤之别。如童话里的王子和骑士。一直是王子一般存在的纪允清朗干净的气质让他显得稳重而淡然,他站在医院门口等候,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有如神祗。我远远的看着纪允,心想,这也许就是缘分吧,他对我那样好,而我心里却只有爱我也伤我的纪时。
看见我来,他对我挥了挥手。微微一笑,那一笑,缓解了我全部的紧张。
我们并肩走着,穿过大堂往妇科的方向。纪时微微低着头表情认真的对我交代一系列注意事项,反复确认完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不禁失笑:“别太紧张,是我生病。”
纪允轻笑,不着痕迹的转了话题:“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
他眉头皱了皱,苦笑道:“不好,每天工作很累,好不容易有休息日全贡献出来相亲了。”
我双手背在背后,如朋友一般投以关心:“有合适的就试试吧,咱们都不小了。”
“嗯。”他点点头:“只是我妈给我找的都有点过小,我和九零后代沟有点深。”
“九零后?”我扑哧笑了出来,“任重道远啊纪允同志!”
他瞥我一眼,“少幸灾乐祸。”
我正准备反驳他,话还没说,甚至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已经让视线不期然的落在了前方。
纪时。
他坐在妇科诊疗室门口的长椅上,双手交握抵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白衬衫的袖口挽起一些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臂。
他孤单的身影在宽阔的走廊里显得格外静默。明亮的灯光落在他刺儿一样短的头发上。他的轮廓侧影分明。
我十分诧异他会出现在这里。几步走上去正准备和他说话,就看见一个护士拿着一个文件夹出来给他签。
我们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听到那护士说:“在这里签字,你签完字我们就要给病人打麻药了。”
纪时握着文件夹的手有点抖,他不过犹豫了几秒,就听见护士不耐烦的说:“快点行吗,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不想生就别播种,现在都长苗儿了硬要拔!真不懂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
护士的话像锤子一下一下打在我的太阳穴,我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全乱了。那一刻,我的心,像沉入海底的泰坦尼克号,冰冷,破碎,死气沉沉。
纪时签好字抬头的那一刻,我刚好出现在他面前,显然,他也吓了一跳。
“越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努力让我的声音平静,可我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那你呢?你为什么在这?”
纪时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片刻压低了声音说:“你先回家,晚点我回去了再和你解释好吗?”
我久久的盯着他,最后长吐了一口气。我抬手贴近纪时瘦了一些的脸庞,摸索着他脸上紧绷而紧实的肌肤,问他:“里面是谁?”
纪时难受的闭了闭眼,回答:“叶依敏。”
我只觉呼吸一滞。有许多疑惑一股脑儿冲上来,脑海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最后到了嘴边,只剩一句:“我相信你。”
相信他,这是我对我们俩爱情最大的尊重。我笑了笑,半撒娇半严肃的对他说:“别让我失望,别因为我贤惠懂事你就欺负我。”
纪时看着我的眼神十分疲惫,他说:“原来幸福是比较出来的,越尹,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不是现在。”
纪时
说实在的,作为男人,我在医院里看着别人的诊疗单发憷真的挺丢人的,可是捏着叶依敏给我的结果单,我还是忍不住冷汗直流。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抵着我的脊梁骨,让我连站直的力量都没了。
她又怀孕了。看着B超照片上那颗黄豆大小的点,我心里难过极了。
我和越尹渴望的东西,是叶依敏不要的东西。
老天真爱开玩笑。
我有些迷茫的看着镇定的叶依敏,问她:“你准备怎么做?”
她眼神温和而平静的望着远方,仿若不在意的回答我:“我不准备要。”
“你要做掉?”我忍不住有些激动,握着照片的手攥得很紧,“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依敏眼神终于聚焦,她看着我笑了笑:“那不然呢?程阳有老婆有孩子,我的存在已经违背道德了,我还生个小的?孩子是无辜的,明知生他是害了他,又何必带他来受苦?”
“荒谬!”我的声音不自觉就高了几度:“这是不负责任的说辞!”
“对!我是!我就是不负责任的人!”叶依敏的眼睛中渐渐有了浅浅的水光,她的声音低微又颤抖:“我要对程阳负责所以我没办法对孩子负责。我不会给程阳惹任何麻烦的,这个孩子我不会要。”
“敏子,”我诚恳的看着她说:“你生下来,我来养。”
过去那些可怕的回忆又涌上来,我实在不忍心她再经历一次了。即使她不是我的女人,她也只是个普通的,柔弱的女人。想想在她身上发生的,再联想越尹身上发生的。越想越觉得心凉害怕。
“你觉得我要是告诉程阳我想生他会不让我生吗?我生下来你觉得他会不养吗?我只是不想给他惹麻烦,因为我,他已经承受了很多压力了。”
我彻底无话,女人的倔强我早从越尹身上见识过。从口袋里拿了支烟出来点燃,迷蒙的烟雾和充斥着整个大脑的烟草味才让我的难受缓解了一些,我看了她一眼:“你想让我怎么做?”
“帮我签个字就行。”
“……”
叶依敏前面做过三次人流,医生给我看了她的各种数据。我不是专业人士,我看不懂,但医生的有一句话我是清清楚楚的听懂了。
她流完这个孩子也许就再也不能当妈妈了。
这个结果对于女人来说是多么的具有震慑力,可她只是平淡的听着医生和她讲述这些,仿佛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甚至于,作为局外人的我,比她还要紧张,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刽子手帮凶,在谋杀着一条无辜的生命。叶依敏临走拍了拍我的肩,安慰的说:“别怕,不关你的事,要下地狱也是我这个妈妈下地狱。”
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叶依敏和我并排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她神情漠然的看着忙碌的医生护士,微笑着对我说:“纪时,我决定要走了。”她眨了眨眼,不等我回答又说:“我曾经答应过程阳会一辈子守着他,等到他可以娶我的一天,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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