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在洛宁自己表示要带着乾隆去静室时已知道不好,皇后若是没有凭仗,绝不能说这样的话。。只是他还心存侥幸,以为那个静室里最多没有刑具罢了,再不想,坤宁宫的静室里供着的是居然会是先皇后孝贤和先皇贵妃慧贤的画像。
在看到静室里是这个样子时,永琪整个人顿时失了力气,他不仅夜闯坤宁宫,还攀诬嫡母,这一回就是皇玛嬷在怕也不能保他全身而退了。
房中的紫薇已然画得差不多了,只剩慧贤画像上那首悼诗还没有描摹上去,此时听得门开,以为是容嬷嬷来了,转身道:“嬷嬷,奴才快画好…”那个“好”字,在她看见了穿着黑狐大氅的乾隆时顿住了。
“大胆奴才,见了皇上还不请安!”高无庸在一旁喝道,紫薇忙跪倒磕头。
乾隆眼中完全没有看见那个长着和夏雨荷一摸一样脸的夏紫薇,只有墙上那两幅画:一个是孝贤,一个是慧贤,他一直以为没有皇后气度的洛宁,竟然在她的坤宁宫里挂着她们的画像,乾隆又是震惊又是感动:“皇后,朕以为,……”朕以为只有朕念着她们。
“皇上,我和孝贤姐姐,慧贤姐姐在潜邸时就服侍您了,虽说我们不是亲姐妹,可那十几年相处下来,这感情也和嫡亲姐妹没什么两样了。如今她们抛下皇上和我先走了,我这心里啊,空落落的,所以在这里安了个静室,我想她们的时候就过来和两位姐姐说说话,有四季鲜果啊,我这里也上一份,表表心意。皇上,我一直没告诉您,是怕你知道了笑话我。”
洛宁用帕子遮着眼:皇上,您感动么?令妃不就是在孝贤的灵位前哭得最凄惨,您才瞧见她的么?孝贤姐姐啊,既然一个洗脚婢都能拿您来邀宠,想必您也不会在意我用一回罢。
在乾隆眼中看来,却是他的继皇后提起从前的事又伤心了,他感动了,于是一只龙爪揽着洛宁的肩,一只龙爪握着她的手道:“洛宁,朕怎么会觉得你傻!”你要是早说了,朕也就不会误会你么偶有心胸气度了。
洛宁便道:“是,是我说错了。请记住我)对了,皇上,这个就是紫薇,小燕子的那个姐妹。我看着这两幅画像有些旧了,想着小燕子说紫薇能诗善画,我就叫她重画一幅,怕人惊扰到两为姐姐,也怕紫薇她要什么,所以才叫人在门前守着。没想到竟闹出一场是非来,叫老五误会我。”说了轻轻叹息一声。
紫薇听得皇后提及自己,忙道:“奴才夏紫薇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乾隆早把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忘在了九霄云外,此时看见夏紫薇的人,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姓氏也是毫无察觉,只是对着身后的永琪一瞪眼睛道:“你这个孽子,畜生!你给朕好好瞧瞧!这个就是你说的皇后凌虐奴婢吗?!”
永琪在侍卫手里挣扎要下跪:“皇阿玛!儿子错了!儿子一时糊涂!求皇阿玛饶了儿子这一回,儿子再也不敢了。”说了又转向洛宁道:“皇额娘,您那么善良仁慈,您一定会体谅儿子一番忠君之心的吧。皇额娘,您就宽恕儿子吧。”
洛宁握着帕子的手捏紧了,好一个老五,这回我是善良仁慈了?你闯坤宁宫时怎么不记得本宫是你皇额娘!你指责本宫凌虐奴婢时怎么不记得本宫是你皇额娘,你逼着纪昀打本宫的小十二时怎么不记得本宫是你皇额娘!你且等着!本宫会好好恶毒一番你瞧瞧的。
“皇上,您叫侍卫暂且放了老五,他到底还是您儿子,是大清的皇子,这样叫侍卫押着,他脸上不好看啊。”
这话不劝倒还好点,一劝出来,乾隆那看见孝贤和慧贤时降下去的火气顿时上来了,驳道:“你是这个小畜生的嫡母,是朕的皇后,是这大清朝的国母!你顾怜他的颜面,他几时顾怜过你的颜面!”拉着洛宁就往外头走,路过永琪身边时,怒气不息,重重踹了他一脚。
乾隆拉着洛宁回到坤宁宫正殿之时,令妃还在地上跪着。她已然是六七个月的身孕,肚子隆得老高,在地上跪得时间久了,就觉得后腰发酸,小肚子也往下坠,想立起身来却又不敢,好容易看得乾隆出来,再一瞧五阿哥永琪依然由侍卫押着,心上就知道不妙,仗着乾隆从前宠她,就用乾隆素日最爱的神情,抬头唤了一声:“皇上,皇后娘娘。”
洛宁抽出握在乾隆龙爪中的手,扶乾隆坐了,道:“皇上,我想着,令妃也没大错,福家兄弟是她子侄,她情切关心也是有的,您就看在她腹中小阿哥的份上,叫她起来罢。”
这一回,洛宁的眼药几乎就上在明面儿上,字字句句戳在令妃的软肋,令妃竟是一个字也辩白不得,心里那个恨啊,看着乾隆皱眉看向自己时那个目光,心都有些抖:“皇上。”
乾隆也不叫令妃起,先拍一拍洛宁的手道:“你坐。”自己一裹大氅先坐下了,下死眼看了令妃几眼,这才道:“你起来。”冷眼看着令妃勉强立起身来,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却不赐座,转而问永琪:“老五,朕问你,今儿闯坤宁宫是谁的主意?”
这话一问,永琪心上狂跳起来:要是说是福家兄弟的主意,他二人是外臣是奴才,皇阿玛指不定就要砍了他们,他们必然不肯就此认罪,到时再攀咬起来,只怕皇阿玛的怒气更甚;这要是认了,皇阿玛如今在气头上,我一认,说不准就要圈了我,被圈过的皇子与大位也就无缘了,认还是不认?
就在永琪踌躇之际,乾隆已然明白了,这是老五的主意啊!便是不是他的主意,那么轻易就叫两个奴才唆摆了,朕如何放心把祖宗的基业交给他,顿时觉得心灰,就向着高无庸道:“传旨,五阿哥有失朕意,办差不力,先拖下去打五十板子,再在景阳宫禁足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就出宫建府吧。”挥了挥手,“堵上嘴拖下去,朕不想听到他说话。”
“令妃。”
“奴才在。”令妃听到乾隆喊了自己,上前半步,用手扶着腰,蹲了一礼,果然觉得乾隆的目光就在自己肚子上转了两转。
“你好好的在宫里养着罢,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延禧宫一步。”乾隆一旦怀疑起一个人来,那是事事处处都看着不对的,令妃扶腰的那个动作,在乾隆眼中就是令妃示意,她怀着孕呢:笑话,怀着孕,朕一样能处置你。
这是被禁足了 。令妃心里那个恨啊,还得谢恩。扶着腊梅和冬雪的手退出去前忍不住狠狠剜了跪在地上的福尔康,福尓泰兄弟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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