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温和起来,不会燥热,也不会极寒,正是那种舒适凉爽的时节。
我的身子也渐渐随着天气好转,原本低落的心情更是好了许多,和我同住的李夫人也一样是气色转优了。
正当我满心以为,摆正心态了就能延长寿命的时候,我们这个温馨小家却再一次迎来噩耗——李夫人病情忽然恶化,一连几日都没能睁开眼。
我还记得那日,李夫人正和我一起在院子里浇花,我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她讲她小时候的趣事。
聊着聊着,她竟口吐鲜血,难受的捂着心窝直直倒了下去。
院子里满处都是肆虐生长的南极仙兰,顽强伸展着藤蔓的蔷薇,以及牢牢匍匐在墙壁上的北疆变异爬山虎。这些珍贵的植物品种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一样能够拼命生长。
我看着李夫人倒下去的虚弱身躯,只感觉人类的生命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多么沧桑而渺小……
这事儿,还得从三天前那场“和解宴”说起。
李夫人毕竟是柴绍的母亲,要说我心里没有心结,对她没有芥蒂,那是假话。
三天前那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我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苏婉儿来看过我几次,她说常年累月窝在床上不利于养病,要我多出去走动走动。这清雅小筑修的离集市偏远,我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去镇上逛逛,所以只能坐在院子里解闷。
那时,我还记得天空有成片大雁飞过,一下排成“一”字,一下又排成“人”字,偶尔会有几只落了单、掉了队的大雁,一时半会迷失了方向,但雁群总是齐来齐往,那些被落下的孤雁永远不会被首领遗忘。
我正看着天空的大雁出了神,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白云而有些晕眩。忽然,伺候李夫人的下人们来报,说是李夫人气色好转了,也想起来走动走动。
听她说愿意走动,那是好事。
我忙性急的冲进她的房间,亲眼看着她服下药,这才搀扶着她出来了。
李夫人总说自己没病,就是受了点风寒,连药都不肯喝。我却嘲笑她像个不懂事怕喝苦药的小孩子。那时候我自己刚刚小产,自然是药不离口。每当我示范似的喝药给她看的时候,都不忘摆出一副冷嘲热讽的表情,好激将她。
后来这法子果然起效了,渐渐的,李夫人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反正就算没病,喝点补药只当是补了身子,她便虚心接受了我的建议。
尽管我一直不知道,李夫人为什么那么抵触生病、服药,但我看见她喝下药以后,根本就没有任何厌恶或是反胃的表现,心里就总会泛起嘀咕。不仅如此,她反倒身体一天天好转了许多,脸上也红润了,白日也不那么贪睡了。
我以为真如李夫人所说,她得的就是一点风寒,因此也没将她的病情放在心上。
那天李夫人心情大好,亲自提出要离开病房,拉着我的手,说是想去竹林里走走,还不想让下人跟着。我想着自己也能照看好她,况且她看上去身强体健的一点也不比我弱,我便答应了。
我吩咐好下人:“今日李夫人心情好,你们去镇上多采办些食材,做一顿丰盛的晚宴,待我和李夫人回来吃。”
他们毕恭毕敬的应了声“是”。
我们走时,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下人跟着。
可是,出了清雅小筑,我仍能感觉背后是有人跟着的。
我不着痕迹的频频回首,却也看不见半个人影,想来是柴绍早就特地部署的暗卫,我也不好驳了他们的差事,再加上李夫人本身也并无异样,因此我也就随那些暗卫去了,没有强制逼他们现身。
我们二人走到那个我以前经常去的荷塘,那里的荷花早就凋零了,但荷塘上却仍然大片大片铺满了荷叶,像是一种永不妥协的生命力在向大自然示威。
小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吃莲藕,尤其是那道“滑藕片”,鲜绿的葱花段儿洒在白净带着黄油亮光的藕片上,咀嚼起来清脆可口,正是一道佳肴。
可是,大燕国的百姓似乎不吃这种食物,就连西梁国的市集上也买不到莲藕,因此每当我想吃的时候,就会派下人卷起裤管子到这荷塘里来采摘。
莲藕并不多,一年到头能吃上个三五次,算是奇迹了。
红袖总是对我说:“您啊,天生就是一个爱磨人的主子!”
而我则会佯装生气的抬手要打她,可打在她身上疼在我心里,最后我又不得不轻轻点一下她的额头,以作惩戒。而站在一旁的崔湜,则是强忍住笑,痴痴的看着我们俩。他那一副憋红了脸颊的俏皮样子,我至今都记忆犹新。
我还记得红袖说出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祥和纯真的笑容,丝毫没有怪罪指责我的意思,反而是对我这个主子充满了宠溺,那种无邪的笑容,一点也不像是下人对主子的忠诚侍候那么简单,倒更像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我也一样,一直把红袖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有什么好吃的,也会和她一起分享。
后来,我将自己对红袖、崔湜、甚至是苏婉儿这种亲人的感觉,都一一讲述给李夫人听。本意是希望让她明白,什么是我所期望的亲情。
我以为自己小小的情感圈子就能将她打动,想不到她接下来给我讲的故事,才是真正的动人心弦。
她讲的,正是她自己年轻的时候遇上柴绍父亲的故事。
那时候的李夫人,还只有十六岁,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
李夫人说,她本是一个小小官宦“夏家”的独女,名叫“夏妍”。她自小就学习琴棋书画,深谙名门闺秀之道。
可是到了十五岁那年,她的父亲母亲忽然遭生意上的仇家追杀,他们夏家一夜之间四处逃难,家丁婢女们都逃得不见踪影,而她的父母亲却仍是死在了仇人手中。
家道中落的夏妍,眼睁睁看着亲人离世,连买副棺材的钱都拿不出来,只得孤身一人在街上卖艺。
她先是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跳舞,好歹赚了两个能买吃食的小钱。后来钱多了,她又买笔墨纸砚,摆上小地毯卖画。还好她懂得画画,画出来的花鸟鱼虫、山野江河皆是栩栩如生,途径的文人墨客都十分欣赏。
只是夏妍居无定所,遇上善心人问起身世,她也只敢称自己是个孤儿,怕招惹了仇家追杀。若是到了晚上,困了、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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