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雅带着理盛阿走了,扬丹和阿扎兰对雅布匆匆行了一礼,也跟着出了院子,雅布知道兄弟俩到隔壁去了。
他们都走了,雅布颓然一屁股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初冬的石凳很冰冷,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冷。院子里就他一个人,因这一带多是书院的缘故,环境很是清幽。四周静悄悄地,院子里还摆着一溜十几盆不知名的五瓣红色小花,静静地的开着。
这未知名的野花,还是娴雅从山上挖来的,娴雅除了喜欢练武学医外,平常就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雅布望着其中三四个青花白底瓷盆,不由叹了一口气,阿扎兰居然拿这么昂贵的器物,种娴雅挖来的野花,不知该说他是暴殄天物好呢,还是他不懂欣赏好呢。
想着阿扎兰那张阴沉沉的脸,对他不冷不热,列行公事式的问候,比起扬丹那张冷脸,雅布对他更是头痛。
这些年来,阿扎兰在王府时,整日闷声不响,闭门读书养病,对每个人都是淡淡的,冷眼看着王府发生的一切,就如同他是王府的一个过客。他心中到底想些什么,他这个阿玛也猜不透,只有见到扬丹才会露出几分真心的笑容,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是外人。
午后的阳光照在樟子松上,给那些绿色的松针镀上了一层金色,天是晴朗的,雅布不用抬眼也知道头上是晴空万里。屋檐瓦突然有铃铛的响声,雅布抬起头,原来是理盛阿养的两只小松鼠,它们脖子上各挂着一串铃铛。是扬丹特意从外头抓来给的理盛阿,小家伙一直很喜欢。他们兄弟姐妹四个,虽然分别了好几年才见面,却相处地很不错,这就是天生的血缘。
松鼠正从瓦片上溜下来,在樟子松上互相追逐嬉戏,黑黑的小眼珠,绒球似的大尾巴,甚是可爱。见到雅布站了起来,松鼠倏地从樟子松边的木架下滑下来,跃到另一边的假山上,沿着假山边的石栏杆上了另一棵松树上,隐在松叶里面,半天不出来。
雅布哑然,难道我雅布就那么面目可憎,连这两只小牲畜见了都逃。两只小牲畜跟扬丹他们混得很熟,见了还会讨吃的,难道就对他例外不成!
望着院子高高的围墙,围墙那边就是娴雅姐弟住的院子,雅布黯然地自言自语道:“娴雅,别怪阿玛偏心!你们几个都大了,自己能照顾自己了,理盛阿虽小,有你们照顾着,阿玛也放心。”
“敬顺只有六岁,扬桑阿更小,只有三岁。他们太小了,根本没有自保能力,继福晋为人狠毒,做事不留余地,后院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一旦她故去,敬顺和扬桑阿兄弟该怎么办?”
“这几年西北一直不太平,阿玛常年驻军在外,家里鞭长莫及,后院的女人要让两个失母的年幼孩子消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娴雅,阿玛知道这样做让你伤心了,也对不起你地下的额娘,但阿玛不能不这样做。”
“你新进门的大嫂瓜尔佳氏不是一个善茬,气量也不大,你大哥雅尔江阿耳根子又软,什么都听老婆的安排。撇开继福晋的因素,敬顺和扬桑阿也是嫡出,也能继承王府爵位,难免会成为她的眼中钉。后院这么多人,阿玛想不出什么人能托付他们兄弟,只能让那个蠢女人暂时先活着。”
雅布越想越伤心,忍不住老泪纵横,嚎啕大哭起来。林德听到自家主子的哭声,奔了出来,对于主子的难处,他感同身受,陪着他一起默默掉泪。
“阿玛从来不喜欢继福晋,从来不想娶博尔济吉特氏族的女人为妻子,但那是皇上指的婚事。皇上是个很孝顺的人,他对皇太后一直很好,太福晋是太后的嫡亲姐姐,端敏大公主是太福晋的亲身女儿,皇太后的养女,她嫁给了科尔沁左翼亲王。皇上有难处,蒙古一直不稳,当初给他指婚不仅是为了安皇太后的心,更是安抚科尔沁这边。”
“娴雅,别怪阿玛愚忠,若不是皇上从小到大护着,我雅布焉能有今天,只怕早早与二哥、额娘做伴了。”
扬丹和阿扎兰回来,见雅布和林德在院子里抹眼泪,有点吃惊,印象中的阿玛一直是个硬汉,他们从来没见过阿玛流过眼泪,就当年嫡母去世,阿玛一滴眼泪都没流过。
见儿子们回来,雅布用袖子拭了拭眼泪,说道:“刚才一阵风吹来,沙子掉进去了!”
兄弟俩看着阿玛红红的眼睛,明明是哭过,偏说是沙子掉进去,今天一点风都没有,好不好?
真是骗三岁小孩差不多,阿扎兰撇撇嘴,掉转头不看他,但对阿玛怨恨之心也少了几分。扬丹毕竟大一些,在外头历练几年,人情世故比阿扎兰懂很多,也装做不知道,安慰道:“阿玛,既然外头风大,我们到屋里坐吧!”
扬丹担心阿扎兰的倔性子又犯了,会跟阿玛吵起来,找了个借口,把他打发出去了。阿扎兰知道二哥有话要和阿玛说,虽然不情愿,还是去了自己的书房。
扬丹的书房里,雅布正和扬丹说起了往事,有些扬丹知道,有些扬丹不知道,没想到还牵扯到太福晋与嫡亲祖母杭庶福晋之间的恩怨,牵扯上嫡母额娘西林觉罗氏,生母这一生的不幸,有一半就是嫡母造成的。
“你额娘自幼父母双亡,在西林觉罗府姨母家长大,她因是孤女,早已经报过免选。与雅尔江阿二舅父齐云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也很乐意这门亲事。”
“西林觉罗府当时掌家的是西林觉罗老太太,她看不上你额娘的孤女身份,你嫡额娘小产后不能再生育,就想到你额娘老实懦弱,好掌控,又想齐云能攀上礼亲王王府这门亲事,两人趁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外出礼佛,就把你额娘给算计了,弄得王府里做了庶福晋,后来生了你,才升了位分。”
“等你二舅父齐云从军中归来,你额娘已经入府三个月了,你二舅父过府和你嫡额娘吵了一架,又找你阿玛干了一架,就离家出走了,十几年都没回来过。”
“这么多年了,阿玛还清楚地记得你二舅父发怒的样子!你嫡额娘这事办得很不地道,为此我整整半年没进她的屋子。”
扬丹没想到,额娘还有这样的过往,难怪额娘看起来总是很忧郁,一直不开心,以前他还以为是阿玛的那些小妾搞鬼,让额娘受了委屈。
其实对阿玛的那些女人,额娘从来没放在心上,她的心早死了。或许对额娘来说,死亡并不可惧,倒是最好的解脱,她只是舍不得孩子,才会拼死护住理盛阿。
“二舅父一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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