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位,叫什么来着?肖……对,肖昌贵,做废旧铁锭贸易的。
“哎呀,楚先生,真的是你!”肖昌贵在公路对面的时候,只是隐约觉得自己没看错人,毕竟楚振邦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在他看来,若是没有这个年轻人的帮忙,自己这次的货即便是能够拿回来,恐怕至少也得损失上几十万。几十万,这年头可不是个小数,更多时候这个数甚至能让一个家庭分崩离析,乃至家破人亡。
从马路牙子边上两三步就奔到楚振邦面前,离这还有几米远,肖昌贵便远远的伸出双手,满脸惊喜的说道:“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你怎么会在这儿?什么时候到黑河的?”
“肖大哥,我今天下午刚过境,”刚刚抬起来的手被对方热情的握住,楚振邦笑道,“怎么样肖大哥,你的生意还顺利吗?”
“顺利,顺利,”肖昌贵握着他的手用力摇了摇,说道,“这不,今天上午货物通过入境,下午已经转手了,投进去的资金这两天就能收回来。”
“那可得提前恭喜你了,”楚振邦笑道。
“一切都有赖兄弟的帮衬了,要不是有你帮忙,我这次就算不是血本无归吧,至少也不可能有什么赚头,”肖昌贵握着楚振邦的手不放,由衷的说道,“都说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今天咱们在这又碰上,你说什么都得给哥哥个面子,让我做这个东,咱们好好的喝一杯。”
“肖大哥,不必那么麻烦,我其实……”楚振邦还想客气两句,奈何肖昌贵根本就不给他推脱的机会,拉着他的手,拖着他不由分说的就走。
等在对面的还有两个人,过了公路肖昌贵很热情的给作了介绍。两个人都来头和他差不多,都是从各地过来做边贸的。其中一个来自河北,姓王,王本荣,他和肖昌贵一样,也是做废铁钉生意的,而另一个叫陈鑫的,却是来自蚌埠一建,他们在黑河戳了一个外贸公司,最近在操作一单白砂糖换钩勺车的贸易。所谓钩勺车就是挖土机,这种重型的工程机械用白砂糖换,估计也就苏联人干这事。
肖昌贵还是很懂规矩的,给做介绍的时候,没具体介绍他是怎么认识楚振邦的说,只说是他在苏联那边帮了自己的忙,不然这笔生意做不成。
王本荣倒是没什么,态度上虽说没给与多大的重视,但毕竟显得很客气,可陈鑫……或许是背景不同的缘故吧,这位出身国企的同志面对楚振邦的时候,很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当听说楚振邦是做服装生意的,他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就表现的更明显了。
今晚请客的事肖昌贵,三个人此前都住在三冶招待所,一来二去的就混熟了,这次肖昌贵的生意顺利做成,三个人凑在一起一商量,就决定出来喝一顿庆祝庆祝,地方就选在这个福兴砂锅。
楚振邦是何等的敏感,陈鑫的态度他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也对,面对一个倒腾服装的倒爷,人家出身国企的哪能瞧得上一个跑单帮的个体户,更何况还是在这个年月里,如今“个体经济还只是公有制的补充”呢,还没有升级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呢,包括这些中苏倒爷们,谁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最重要的是,楚振邦的身份似乎还不如一般的倒爷,就像人家肖昌贵和王本荣,哪个不是一副成功人士、囊中鼓鼓的样子,唯独他楚振邦一身廉价的休闲服,脚上穿着一双覆满尘土的皮凉鞋,连双袜子都没穿,这幅造型怎么看都像是那些往来边境两侧的拎包客。
不过尽管感受到陈鑫的轻慢,楚振邦也没往心里去,好强的人也不必非让每个人都瞧得起自己,自尊心不等于虚荣心,要是连这种区别都分不清楚,楚振邦上辈子也等于是白活了。
“肖总,你这是没拿我当朋友啊,”四个人在街边说了会话,这才朝福兴砂锅的门前走,陈鑫当仁不让的走在最前面,一边走还一边半真半假的抱怨,“既然在苏联那边出了事,为什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别的忙咱可能帮不上,可要说那边的熟人也还是有几个的,你那点废铜烂铁的玩意,我给你介绍个人,也许就是一句话的事。”
“是是是,”肖昌贵很会做人,听了这话只是连连点头,“这个主要是最初没想到会那么麻烦,还以为对付两个小钱就能解决呢,可谁知道……唉,算啦,过去事就不说了,总之这次还是要承楚兄弟的情了。”
楚振邦笑笑,扭头看向公路对面,就当是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王本荣走在楚振邦右边,心里对这个年轻人的来历很是好奇。他跟肖昌贵是做的一门生意,对其中的内情自然了解的比较多。如今类似钢材、铁锭、木材这类大宗原材料物资的生意,他们这些跑单帮的是越来越不好做了,主要是竞争的太激烈。大多数的情况都是苏联那边有货准备出手,立刻就有十几票甚至是几十票人涌上去争抢,这种时候要想把单接过来,只有两种办法,一个是有人有关系,另一个就是往里面砸钱。肖昌贵这次弄的这一单规模不小,他能做成,而且是在出了问题之后还能做成,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既然他有得赚那就说明关键之处不在于砸了多少钱,而是找到了关系。
这年头对于做边贸的人来说,能在苏联那边找到强有力的关系,那可是了不得的事,说出来能让人眼红的流血。国企怎么样?大型国企又怎么样?首钢够牛吧?不也得走暗箱操作那一套从苏联进口成套的冶炼设备。苏联的官场成了风气,中苏关系正常化的时间又短,中国的大型企业在苏联不存在游说机构,所有的公关工作都要从零开始,谁都不能例外。
再有,王本荣从肖昌贵与陈鑫的简短对话也感受到了不对。陈鑫显然是在刻意贬低楚振邦,而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设法讨好的陈鑫的肖昌贵,却明显是在维护楚振邦,如果说这是他做出的选择的话,那么楚振邦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显然比陈鑫更重。
有些事情即便是隐瞒的再好也瞒不过有心人,王本荣窥出其中的端倪却也不道破,只是暗暗鄙视肖昌贵,这老小子可不老实,肚子里藏私货。他倒是不清楚,肖昌贵并不是有意要藏私货,而是有些东西实在不能拿出来明说。
陈鑫显然听出了肖昌贵言语中的深意,这让他感觉非常不满。爱慕虚荣的人都有这么一种想法,过去一段时间陈鑫才是这三个人中的核心,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肖昌贵和王本荣都在时时刻刻的奉承他。现在多出来一个楚振邦,而且从肖昌贵的态度看
-->>(第2/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