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卷舒雾霭千里,水墨遍燃层云万丈。(请 记住
是年天候未及冬至,却似无端胎动。小雪初落,便在石勒大军腾腾杀气下消融,化作冰冷琉璃缀上兵士铠甲。铁蹄下多少泥泞不知何时竟也多成了旱地。
不少士兵虽然勇猛,被那冰水一浸也不禁打起了哆嗦。唯有马上将军神光熠熠,忍不住嗜血的兴奋,怒视前方,无人知其心中所想。将军身旁跟随着一位青年,其后是将官策士,末端一位儒士尚且不若一般士卒,却是强忍着寒风侵体,两排牙齿想要紧咬却仍是不住轻叩。
那青年仿佛察觉到儒士窘迫,悄悄地策马靠近、挡在了他身前,儒士感激地点头称谢,忽而想起青年眼疾不能视,又复摇头叹惋。见那青年银枪倒提、剑弓傍身,闭目含笑,由得雨雪坠落发鬓,却是若无其事。莫说那儒士,就连那将军也不禁心底感佩。
显是主人擦拭勤快,银枪透着寒光,一如冬雪冷漠;宝剑静默地躺在旧剑鞘里,慵懒中不乏一抹凌厉;看似沉重的木弓不知是何材料造就,此刻倚靠在主人背上,伸张着有力的双翼,如猎鹰般跃跃欲试。然而它们的主人却似漫不经心、对任何事体视若无睹,这是放眼无人的轻狂,亦或是鞘中宝剑的沉稳伪装?
将军打量着身侧青年,心中不禁有种错觉,叫人心生亲近,却又敬而畏之。然而,眼前这青年又是叫人难以亲近,彷佛那年轻的外貌下是一颗历经沧桑的老旧心脏,一颗仿若了无生气的心脏;那弯浅笑虽然真诚,却和主人所显露出的气息是那么得格格不入。(请记住我将军饶是身经百战也不禁揣测: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历才造就了眼前这个青年?甩了甩头,将军拾掇起心情,将目光重又放回到前方不远处那座笼在烟雾里的孤城。
是日凌晨,石勒拔营佯攻,直指虎牢关方向。不多久便有消息来报王瓒亲帅大军攻来,石勒大喜,早就埋伏好的奇兵杀出,转头攻向王瓒。谁料王瓒果然怯懦,自知中了石勒声东击西之计,毫不犹豫便往回撤。此一举倒把石勒诸将弄懵了,纷纷嘲笑其胆堪比老鼠,逃起来竟比兔子还快。
期间那儒士劝言,言道王瓒虽则懦弱亦不至如此不堪,其间必然有诈。只是石勒见其羸弱,心生轻视,未加理睬,反是把目光递给了身后诸将以及跃跃欲试的士兵。刁膺等皆不以为王瓒能玩出甚花样来,胡人士兵更是气势高涨,齐声喊“杀”。那儒士还待再劝,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是作罢。
此次出征,石勒便把翟莲带同上了前线。一则见过他的技法,心生喜爱,再则,也是希望已故老友之后能成就一番功业,隐隐中颇有造就之意。马上,石勒凌厉的眼神始终盯视着远处的猎物,却低声同身旁的翟莲交谈起来:“那张宾虽然一介儒士,身子骨儿弱,见地却是比其余那些庸才好过不少。”见翟莲欲言又止,才颇有深意地一笑,抚着马鬃缓缓道来。
“你可是奇怪为何本将明知有诈却还要领军送上门去?上兵伐谋的道理本将岂会不懂。
“军心!为政者,得民心而治天下,擅征者,则需虑及军心所向。如今我军万众一心,之前我已下令攻杀王瓒,如若此刻忽然变改,难免令众心生怨怼,往后便难为我所用。况且我军勇猛远非晋军可比,进可攻,退可守,料想他王瓒也奈何不了本将。
“此外……”
石勒嗤笑一声,却是未有下言。他乱世出身,领兵多年,从来就不是个鲁莽之辈,虽是不服气征东大将军王弥的战功,然而行军打仗非同小可,自然有他的一翻考量与主张。见他高举那把多年伴随征战的宽刃“石氏昌”,石勒勒马转身,虎目扫过虎师,大声喝道:“儿郎们,取下仓垣,善待城内百姓,本将设宴三日犒劳三军。”眼角扫过翟莲,却是不忘两人约定。
“喝!”匈奴、羯人民风本就彪悍,石勒一声鼓舞无异于清水滴入油锅,只见三万前军将士如同炸开了锅一般,齐声一喝,不啻于万马奔腾、山崩堤破。可想仓垣城中定是吓了一大跳,战事未起,其胆其势已去三分。
石勒大手一挥,数百兵卒齐齐用力,一致的“嘿喝”声中,一辆冲城车、八部投石车以及若干弩车、云梯缓缓驱上前来。便在这时, 翟莲微蹙眉头,鼻中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酒香。
石勒自然也是察觉到了,虎目中的仓垣却显得很是平静,他鼻子一阵噏动,遂嗤笑一声:“真是见面不如闻名,王瓒老儿不过如此,大军压境尚且有那闲情醉酒,不知是过分自信还是看轻了本将?”嘴上虽然那么说,心里却是隐隐知觉不对,心道明知自己逼近城前,那王瓒却是哪来的酒兴,难不成欲学那曹孟德摆一出空城计来?
石勒大军一步步地逼近,仓垣轮廓渐渐清晰起来,此刻只在一里开外。然而,那阵酒香更是浓烈了许多,甚至城中嬉笑歌乐也都传入到耳中。石勒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了。
午时将近,雾霭渐渐散去,一缕缕金色透云而下。不知是谁一声惊呼:“快看天上,那是什么怪物?”
石勒等闻声寻那空中望去,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数十丈头顶上空,正有六只两人大小的怪鸟盘旋,细看去才发现那怪鸟无足长尾、竟是用许许多多块木板拼叠而成,木块的每一处交接都是那么自然,复杂的机括你牵我引,似乎有着某种玄奥的规律。令人吃惊的是两翼的木羽中似乎有着无数个小孔,此刻正合着雪雨坠下一滴滴透明液体,落在攻城器械上。
亏得惊怒交加的石勒尚且不乱分寸,立马就明白过来,仓垣城中的异样,原来竟是为了掩盖那木鸟中流下的酒液味道。先不论王瓒是从何处弄来那几只怪鸟,这等有悖常理的事体绝不可能只是虚张声势,料想此中必有阴谋。
大喝一声,稳住兵卒,石勒当机立断决定后撤数里,以免敌人火攻得逞。背上冷汗直下,心道幸好发现及早,未到敌军射程之内,不然一轮火箭奇袭,别说数十架利器尽全毁了,便是军马亦要损失许多,还谈何攻城。
“给我射下那些劳什子来。”石勒一边指挥撤退,一边咆哮着。
一声声破空如蝗,随着“咄、咄”之声依稀,不辨先后地贯穿了木鸟的身体、双翼,在石勒数百弓弩手的一轮劲射下,六只木鸟无一幸免。不料石勒万万也没想到,此举却是正中敌人圈套,箭矢射中鸟身的刹那,立马触动内部机括,便闻数声轰响,六只大鸟体内的火石引燃火油,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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