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公留步!”
周清刚出司礼监,背后就有人叫了他一声,他忙止步,回头看去,却是李永贞。
“李公公!”
周清恭敬的叫了一声,他虽是司礼随堂,李永贞却是司礼秉笔,而且还是九千岁的亲信,论地位,他不及李永贞,论在魏公公心目中的份量,他更是差得甚远,因此在李永贞面前,他这司礼随堂只是个奴才,在对方面前,根本没自己说话的份。
一躬到底,直身不解的问道:“公公有事?”
“咱家找你自然有事。”
李永贞四下看了一眼,将周清拉到一边,低声吩咐他道:“你去告诉袁大海,那些通了外朝的,不管有无职事,统统杀了,一个活口都莫要留下!”
“啊!”
闻言,周清大吃一惊,脸色急变,害怕得结结巴巴道:“可·…可是千岁吩咐有···有职事的杀,没职事的放,不清···不清不楚的撵出宫去…并未说统统…统统杀了啊?”
“嗯?”
话音刚落,就见李永贞很是不满的嗯了一声,随即拉下脸来,眼神变得很是阴沉,盯着周清的脸一动不动,看得周清是头皮发麻,暗自
想到李永贞的为人,当下再也不敢迟疑,迅速点头道:“奴婢按公公的意思办!”
李永贞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容瞬间浮上脸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清后,负手又回了司礼监。
唉L
李永贞走后,周清轻叹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往内官监而去。他知道自己这一去传令,怕今夜深宫里不知有多少条人命葬送在东厂之手了。
道理、真相、王法、天理,在这个电闪雷鸣的夜晚都变得不重要了。
孟忠冤枉,张文元冤枉,那些抱头蹲在地上哭泣的太监们更是冤
可是没有人关心他们是否冤枉,没有人在乎他们的生死,因为袁大海想让他们死。
齐焕友是通了外朝,可是他去找孟忠却不是联络同党而是向孟忠自首去的。
在最初坚定自己所作所为一向隐秘,外人很难察觉,只要熬到明日天亮,一切便可尘埃落定,化险为吉后,齐焕友还是忍不住心惊肉颤,疑心病让他无法镇定下去。在饱受内心惶恐折磨后,他决定自保不管明日东林党能不能胜,他也不想再这样担惊受怕下去。
齐焕友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不能直接去找王体乾,依王体乾的手段,只怕自己一开口,便被乱棍打死了。寻思良久后他决定去找同为司礼秉笔,也是自己老乡的孟忠孟公公。
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够保住自己,那齐焕友深信,除了孟忠外再无他人了。
可孟忠不是傻子,齐焕友找到他时,他便知道对方是有鬼的。对于这位老乡党说的话,老了快成精的孟公公更是不相信,所以他让张文元问话。
王体乾在银作局的动静现在已经闹得宫里人尽所知了,身为东厂大档头孟忠当然知道王体乾意欲何为。现在齐焕友来求自己保命在没有彻底搞清这个齐焕友到底做了些什么前,他可不愿为了齐焕友得罪王体乾,进而引魏公公动怒,更因此惹来一身骚。
张文元不愧是东厂的二档头用了些手段后,齐焕友便再也撑不住,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暗通东林党,为他们通风报信的事情全说了出来,还交待了几个与他同流合污的太监。
得到确切口供后,孟忠大喜,他要抢在王体乾前面将齐焕友的供词呈魏公公,并命令张文元马上持自己的腰牌出宫到东厂调人。
清除内鬼的功劳可不能落他王体乾一人头上,再说,这事是东厂份内之事,他王公公凭什么就越过东厂行事!
岂料,人还未出内官监,小太监就来报东厂番子把门堵了。闻讯,孟忠大怒,袁大海再得九千岁宠信,也不过是东厂的掌刑千户,现在竟敢带人把大档头、二档头给堵了,这不是公然要造反吗!
但让孟忠更想不到的是,等他怒气冲冲的带人要冲出去质问袁大海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人时,那个曾让他刮目相看,有心保举的袁大海却来了个先发制人,领着一队番子横冲直撞便冲了内官监,见到孟忠后,更是不容对方说一句话,即假传魏忠贤命令,直指孟忠通了外朝,现奉命锁拿归案!
一听对方是奉九千岁之令来捕拿自己,孟忠当场就懵了,事情来得太突然,突然到一向精明的孟公公根本没有想到袁大海在信口胡
等到番子们将自己围得结结实实时,孟忠才醒悟过来,可惜他并没有挣扎反抗,否则以他的身手,番子再多,也困不住他。他选择的是束手待擒,他以为定是有人在魏公公面前进了自己的坏话,魏公公这才派袁大海来拿他。联想到今日宫门紧闭和王体乾的举动,孟忠更加不疑,甚至认为陷害自己的就是王体乾,因为王体乾早就对自己出任东厂大档头不满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明人不做暗事,自己对魏公公忠心耿耿,青天可鉴,绝不是小人能够谗言陷害的。只要见到九千岁,真相便可大白!
一心想见九千岁为自己鸣冤的孟忠自然不会反抗,他不反抗,张文元等人自然更不敢反抗,任由番子们将自己锁拿。内官监的一众太监们自然更没有人反抗,片刻功夫,上上下下三百多号太监就被一网打尽。一身伤痕的齐焕友也从后院被搜出。
孟忠如何配合,倒让袁大海吃了一惊,原以为这个老家伙一定会动手反抗,到时自己再给他强按个拒捕的罪名,趁着现在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给他来个混水摸鱼,借机除掉孟忠这个老东西。哪想孟忠却是一点也不挣扎,这让袁大海奇怪的同时也是暗松一口气。孟忠真拒捕的话,他还真担心拿不下他,若是让他跑到魏忠贤那里,那自己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搜到齐焕友后,袁大海不管他身上的伤痕是哪来的,给他来了个“二进宫”,酷刑之下,齐焕友再次如实交待,并在张德喜的授意下,将矛头指向孟忠,说是一切所为皆乃孟公公指使,事成之后可外放苏州织造。
就这般,在孟忠不知情的情况下,袁大海利用齐焕友这份假供词,真真假假的给孟忠坐实了私通外朝的罪名,并第一时间将供词送到银作局。
接到袁大海派人送来的供词后,王体乾也是吃了一惊,他也没想到孟忠会是幕后主使,仔细琢磨,发现这中间还是有少漏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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