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再次犯了吐血之症。()。
遇见白丝锦之前,这是很少有过的事情。他本是胸怀宽阔的人,对世事皆不以为意。哪知,一旦牵动了至情至性的深情,内伤起来,便是不可收拾。
邶风开始之时,暂没想去烦叨“生死神医”梵王。
然而,梵王却静静出现在了长清梦殿门口。
邶风一喜,说道:“梵王,您来得太稀奇了,却也正是时候……正想着去请您呢!”
梵王轻轻坐了,没有言语。仿佛邶风,是在同着一尊面容永恒平静的佛说话。
只是这佛既非长得面方耳阔,又非唇厚鼻悬。而是眉目如画,体态修长合度。宛若月下的蓬莱仙荷,又若观音身侧的童子,安详静泊,缥缈彻悟。
邶风又想继续说话,诚王阻止他道:“别再说了。梵弟过来一次,就坐着随便说说话吧……别总拿我这身子说事……惹人烦恼之下,无端端地丢了兴致。”
邶风听得诚王此话,竟有不让诊断的讳疾忌医之感。忧心之下,登时急了,忙插话道:“梵王,诚王他犯了旧症,病得很重,可一定得帮他医治啊!……”
看到梵王坐在那里,犹自没有一丝望闻问切的意思。
邶风又焦急着补充道:“梵王也不必多费心神……其实诚王的这病症啊,依属下忖度着,应该跟上次的一模一样。梵王您只要把上次的药料配方写下来,其余的交给属下去办就是了……”
诚王叹道:“本王的身体,没那么不经垮的了……总是你啊,比本王还急……”说了两句,就又咳成一处。
邶风见状,憋急了俊脸。大是拿不定主意,看着梵王。
梵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了,却似在自言自语,还似在回答邶风的上一句话:“纵是看似相同的病症,一次也就罢了。若是三番两次,或轻或重地反复发作,那么在潜底里,也就有了越来越深之势……用与上次相同的药,未必就能立竿见影、恰切实际地凑效。”
邶风听他终于开口,喜出望外。闻言却又倍加焦虑。“那这次该如何疗治呢?请梵王指条明路,彻底治愈了诚王的咳血之疾……”
邶风说着,就要抱拳跪了下去。
男儿膝下有黄金,却为义气而弃之。()这是不同寻常的一跪。
梵王不等他跪下去,已横出一根细长却坚固得类似双环针状的物事,抬在了邶风的膝盖下方。竟止住了邶风跪下的趋势。
梵王淡淡地道:“你们形同兄弟一般的情意,但诚兄亦是我的弟兄……他的身体不佳,还能由你多提醒费心?”
邶风闻言一愣,忙站稳站直了身子,喜道:“多谢梵王。”
得到梵王的允诺,邶风自是有如含了一颗定心丸般。站在一旁,再也不插言语相询了。
梵王迟迟没有动作,却是问了一句:“诚兄最近可是去了哪里?”
诚王的脸色黯淡灰青起来,却不是恼怒梵王的问。而是不愿回忆。
邶风忙替答道:“不过是出城散了散心,喝了一通闷酒……”
梵王摆手止住他的话,却道:“我是在追究更近的时日。”
邶风看了一眼诚王,有些不满地道:“诚王还去看了他那郦国表妹,凤瑶公主……”
诚王不愿提起,心又烦躁起来,不悦咳道:“邶风!……别在梵弟面前,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邶风心道:“纵然不提,您也是很快要再面临的啊。”心下想着,却没出口。
梵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干净的眼神如同钵里的清水。他又问道:“那诚兄是从遥晶馆归来之后,就已变成了这副模样……还是感觉心神愉悦之后,才偶发旧疾了呢?”
诚王垂着眼睑,一句话都不想答。
邶风也不知该回答否,只觉梵王这个问题,真是问得浅显而又蹊跷。像梵王这般聪悟的人,拿眼一瞧,岂能不知——诚王压根就不可能有过快乐吗?……为何还要有此问呢?
梵王站起身来,在邶风的怔愣之中,已走到了长清梦殿的门口,只听梵王淡声吟道:
“昔时王殿初春景,
残雪映梅黯桃红。
而今亭阙犹尚在,
半墙荒草苍苔青。”
诚王听得梵弟信口拈来的诗,手轻轻地颤抖起来,胸口竟又有血腥上涌。但是不同上次,似多了某种恶烦的味道。
梵王看着眼前深不见边缘的野草,说道:“我要走了。”
邶风这下可反应过来了,急欲上前去挽留他——这还没开药呢,才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竟要走了……这不是等于半途而废吗?
梵王身影一晃,人已站在了了二十米外的亭楼上面。
周身荒草茫茫,他缓叹道:“记得上次来时,这里没有荒草萋萋……记得上次来的时候,长清梦殿还多了一人,从而多了一分醋味……那时的仙境烟火,而今却是活墓荒冢啊……”
那声音在风吹草的呜咽之中,似被传送出了很远,如丝若缕却又绵绵不绝。
听在人的耳中,表面仿若淡泊不经,竟又似因深深注入了感情,而满含了悲凉伤怀的浅淡意味。
那是一种牵人心志的奇妙感觉。
饶是邶风这康健的武士听着,尚有难遣其扰的惑意。何况情绪难控的诚王?
他闷咳一口,地上却是一滩泛着暗黑的血。那血竟似中了某种烈毒的样子。
梵王的身影,此时消失不见。空中飘浮着风一般的回音:“积淤的血已除,大可无忧……”
邶风四处张望,心神不宁不定地想着,这样就行了吗?
诚王的耳旁全是虞梵的声音,淡淡哀伤的,淡淡思念的,淡淡怅息的,淡淡无缘的……似真似幻,每种感情却又如同酿了千百年的潭酒。
仿若轻风里的蛛网一样,织在诚王的身旁,起伏荡悠着……
诚王的咳声越来越弱,越来越费力。暗色的血全部清了出来。
邶风紧张地站在诚王的身旁,生怕有什么意外。
诚王微闭着眼,扶着桌子微憩了一会儿,对邶风说道:“这会感觉胸口畅达了许多,喉咙、头脑皆清凉了……”
邶风闻言,大释口气。却也没了方向,不知下步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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