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成了一条长龙迤逦而行。郝汉行在队伍中间,走着走着,忽然前面人止步不前,整个队伍停了下来。队伍后方一人喊道:“前面怎么不走了?”前面一人答道:“车轮陷进泥坑,马拉不出来了!”
郝汉挤到前面一看,见一辆马车的右轮陷入一个积满水的泥坑之中,泥水浑浊,看不清坑有多深,但车轮已几乎陷到轴心,一名镖师连扬马鞭,催马前行,那马兀自使劲往前拉,蹄子在原地蹭出四条深沟,却也无济于事。那镖师收了鞭子,叫道:“来几个人,一起使劲。”
近处的人都围了过来,口中吆喝着号子,一齐前推,怎奈何这水坑边缘泥土松腻,好不容易推出了几寸,车轮一打滑,又猛地倒陷回去,反倒溅了周围人一身泥浆,众人又是泄气又是恼火,各自骂骂咧咧地咒起天来。
忽听一人粗声道:“你们让开,让我来。”只见毅基斯拨开围在马车旁的人群,走到马车右轮旁,摘下负在背后的大斧头,交给旁边一名镖师。一名趟子手喊道:“毅镖头要发劲啦,大伙撤开嗓子,吆喝起来,给镖头助威!”众镖师轰然应了,大声吆喝了起号子来。毅基斯半蹲下去,往掌心吐了口唾沫,双手搓了搓,抓住车轮两边,深吸了一口气,似在铆劲。
叶衡道:“咱们也去搭把手罢。”一名镖师道:“叶大侠尽管在旁瞧着,且看咱们镖头的手段。”叶衡吃了一惊,道:“这可是一车沉甸甸的银子啊,怎么也有个八百斤罢?”那镖师笑道:“八百斤于咱们镖头来讲,也不在话下。”
只见毅基斯上半身肌肉渐渐鼓涨,皮肤也堪堪泛红,郝汉看得奇怪,心道:“这是什么古怪名堂?”猛听毅基斯沉喝一声,双臂一抬,竟将马车一侧猛地抬了起来,这一抬之力,少说也有千斤,众人见状都不禁暗喝了一声彩:“好大的力气!”。一名镖师赶忙上前拉住马缰,将马车赶离深坑,毅基斯松开双手,暴涨的肌肉立刻消了下去,皮肤上的红潮也渐渐褪了。
郝汉拊掌赞道:“毅兄好大的力气啊!”毅基斯十分自豪,笑道:“我们的祖先斯巴达人便是大力神海格力斯传承下来的血脉,大力神的子孙都是大力士。”
当下众人将双排马车改为一排,避开那深坑而行。这般又行了五六里,道路渐阔,足够四辆马车并行,众人将队伍略微疏散开来,不似方才那般壅塞挤。正行间,忽听前方垭口处有一阵马蹄激踏泥水的声响传来,众镖师心中一凛,均想:“此时天降大雨,这深山老林之中,怎会有人骑马?多半是强人来踩盘子。”一名趟子手赶忙竖起一面杏黄镖旗,那旗上绣有一匹骁健骏马,趟子手迎风扬了一扬,吆喝起趟子:“讨赏百家饭,跃马过平川!”算是向来人递上了门坎。
只见垭口驰出一匹青骢马来,马上乘者做短打装束,是个中年汉子,对趟子手的吆喝恍若未闻,从镖队旁边飞驰而过之时,却有意无意地斜瞟了一眼镖车的车轮。
毅基斯道:“各位留意了,咱们可能遇上强盗拦路了。”众人闻言都打足了十二分精神,以防强盗来袭,郝汉也走到喻雨芙所乘的马旁,贴身护她。又行两三里,忽地又听背后马蹄声响起,众人转头一瞧,见这次是一匹枣红马顶着大雨奔来,马上是个青年乘者,也是一身短打,这人赶上镖队之时,一名镖师冲他叫道:“这位英雄,可否下马一叙?”这人却头也不回,迳自策马疾奔,在前头转弯处一拐,不见了踪影。那喊话的镖师道:“糟糕,咱们可能被人包了饺子!如此当真进退不得啦!”
毅基斯道:“事已如此,只得向前直闯,且看有什么变故。”众人应了,各自手按兵刃,一边缓缓前行,一边眼观四处,留意周遭境况。行到下一处垭口之时,却见垭口已被一块巨石堵住住大半,瞧那间隙,人和马匹通过倒也无碍,马车却决计难以挤将过去。
郝汉只听旁边一个镖师低声嘀咕了一句:“糟了,恶虎拦路。”郝汉心中大奇:“分明只是块石头,何来恶虎?”说道:“咱们过去搬开就是了。”说罢便要上前。
那镖师急忙拉住他,道:“万万不可,这是此间山头上的绿林中人与咱们为难。咱们走镖的与绿林道有个相沿成习的规矩,若是像现下这般碰到了拦路的物事,不可硬闯,也不肯搬移。若是搬开了,便是折了这座山头瓢把子的面子,伏在周围的强人便也不跟咱讲什么规矩了,直接兵戎相见,冲出来抢镖。”郝汉道:“那可怎么办?总不能飞过去罢?”镖师道:“须得我们镖头上前打个招呼,斡旋一番。”
这时节,毅基斯已走到那巨石之前,高声喊道:“这座山里的朋友,我们是跃马镖局的,你们出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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