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些陈年旧事,不值一提!”龙广瑄温温的笑,俯身吻上我的耳垂,喃喃自语,“不管天下风云如何变幻,我一定会守护你!”
屋漏又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北境的战事还未平息,巴蜀二郡流民暴乱四起。
去岁,号称‘天府之国’的巴蜀二郡洪灾不断,粮食收成不足往年的一半;今春,农耕已无粮种下种,好不容易等朝廷拨下了粮种,偏偏又遇上百年未遇的大旱……
巴蜀,一时之间从‘天府之国’沦为‘人间地狱’,民不聊生,饥民流离,卖儿卖女,饿殍遍野。
据说流民所到之处,树叶草根、老鼠蚂蚁都不曾剩下,更有些地方竟发生了人食人的惨剧。
少数前秦遗老趁机煽风点火,在他们的鼓动下,流民纷纷揭竿而起,公然与官府对抗,局势一度混乱失控。
每当宋毅呈上来自大夏的密函,龙广瑄都会眉头紧蹙,我知道他的心情一定很沉重。
虽然相距千里,但那里毕竟是他的国,那里毕竟有他的亲人,他的百姓……他怎能不忧心忡忡,怎能不心急如焚?
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呢?
七月十五,中元节。
晚膳后,广瑄与宋毅去书房议事,许久也没有见他回来。
原本是打算早些安歇的,突然想起了那株昙花,一时心血来潮,吩咐翠喜带上瑶琴去庭苑中赏花。
前些日子,华思宁派人给我送来一盆昙花,我亲自将它移栽在玉竹亭畔。
今夜月色明,青空万里,云淡星稀。
玉竹亭内,我在芙蓉案前凝神坐定,素手焚过袅袅梵香,纤纤涂了蔻丹的玉指,轻轻拨动琴弦,信手一曲阳春白雪。
琴声缥缈,出尘脱俗如天籁一般,宛若涓涓细流从心上淌过……
翠喜立一旁,惊呼一声,“主子,您看那花儿!”
我起身,凭栏观望,那昙花似乎被我的琴声所陶醉,居然在黑夜中绽放开来。
细细观之,那雪白的花瓣如苍山之巅的千年莹雪,淡绿的花蕊间上还盛着晶莹的露水,飘忽的淡淡幽香阵阵袭来,这是心理作用么,丧失嗅觉的我居然闻到了它的芬芳。
我欣喜若狂,这样奇异的花朵,一定要与龙广瑄一齐观赏,“翠喜,快去请三殿下前来赏花。”
“别忙,我已经来了。”我蓦然回首,只见龙广瑄信步而来,微笑道,“千载难逢,昙花一现。”
龙广瑄来到身畔,我托起那柔弱的花朵,扬眉浅笑,“它是不是馥郁芬芳,连我都嗅到它的馨香了。”
话音刚落,那朵雪白的花儿渐渐黯淡,花瓣微微卷起,最终在我掌心凋谢了。
生命如此脆弱,美好的事物总是不长久,刹那芳华已逝……
想到这里,眼底不禁有些湿润,哀叹一声,“它死了么?这么快就凋零了!”
广瑄见了,伸手将我揽在怀中,轻声细语,“昙花并没有死,只是窥见你倾城倾国的容貌,自叹不如,躲藏起来了……”
他竟如此巧妙的安慰了我,“或许它看见你俊朗的笑颜,害羞的躲起来了。”
一席轻语,如丝丝细雨飘洒在心田,我与广瑄相视一笑,紧紧相拥在一起。
他柔声在耳畔低咛,“昙花凋零不是死亡,也不是毁灭;它只是在酝酿下一次更绚烂更夺目的绽放……”
我仰首望去,他的眉宇间笼罩着浓重的哀伤,“怎么了?难道宋毅又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龙广瑄低声言语,“是林俊溪。”
“什么?”我惊骇的脱口而出,“林俊溪怎么了?”
他幽幽地叹息,“幽州被围达一月之久,龙广琰让他率军解幽州之围,结果鞑靼骑兵大破幽州城,血战数日后,幽州屠城,林俊溪生死未卜。”
天啊,以袖掩口低泣,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他……
在深宫内苑,林俊溪无数次帮过我、救过我;在沅州,在壅关,他曾与我们并肩作战;哭泣时,他会帮我抹去眼泪;无助时,他会借出宽阔的肩膀让我依靠……
心中默默的祈祷,林俊溪一定不会有事的……
龙广瑄的目光让我揪心,那深邃的眸中满是伤痛,我淡淡一句,“你预备如何?”
他低声道,“我已修书一封呈给龙广琰,让他尽全力营救林俊溪。”
我轻笑,“龙广琰会听从于你么,我们回去吧,亲自去北境打听他的下落。”
他凝眸深望着我,“你确定这是你的心里话么?”
无言以对,这怎么可能是我的心里话,但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夜深了,早些安寝吧。”他托起我略带倦色的面庞,轻叹,“方才我听到你的琴声了,如五年前一样悦耳动听,令人陶醉。”
牵起他的手,淡淡说道,“你能陪我喝点酒么?”
回到房间,与龙广瑄倚坐榻上,翠喜奉上美酒佳肴后,知趣的带上门,退下了。
夜静寂无声,红烛摇曳,垂幔依依。
亲自斟满琉璃盏递与龙广瑄,嫣然一笑,“很久都没有陪我喝酒了。”
轻轻碰盏,仰头一饮而尽,龙广瑄劝慰道,“别喝得那么急,你的身子要紧。”
推杯换盏,酒意渐醺。
“别管那么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的双颊腾起红晕,将手中喝了半盏的酒送到他面前,醉眼迷蒙的望着他,“合欢酒,不喝么?”
龙广瑄接过琉璃盏,一口饮尽残酒,“好了,今日到此为止,你该去安寝了,”说着伸手将我抱住。
“不要!”我挣扎着,躲开他的怀抱,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我终于得偿所愿,你与我喝过了合欢酒,一生一世都要一起走……我来抚琴给你听……”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