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不舍……
心底一个声音兀然响起——必须恨他,对他不能有丝毫的眷恋,是他抛弃了我,是他先无情无意的……
陡然推开碗箸,扬眉浅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离别的最后午膳到此结束,您可以传宁王了。”
须臾片刻之后,华思宁翩翩而至,一袭广袖银白锦袍衬托着修长健硕的身材,他一见我就眉飞色舞的不顾旁人笑道,“晴王妃最近可安好,对小王的大作还满意么?”
我冷声哼道,“一点红梅映妖娆,妾身还要多谢宁王赏赐的礼物。”
龙广珉面色铁青骇人,绝然挥手冷冷一句,“晴毓凤,你可以随着宁王离开延禧宫了。”
“您真得舍得么?你可要想清楚!”华思宁冷不防的开口道,“她可是您心心念念多时才得到之人,就这样放手让她离开,不会心有不甘么?”
龙广瑄目光幽冷,转过身子不去看我,冷冷说了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已经应许了你,就不会再反悔,再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为了大夏与南诏的未来,你与本王不应仅仅局限于眼前寸光。”
午后阳光透过金漆雕花的窗棂,斑驳洒在汉白玉地面上,在这暖意融融的春日里,我却异常的觉得寒冷刺骨,手脚冰冷瑟瑟发抖……
他竟是那样的无情,冷冽的话语在空旷的殿堂之中回响……欲哭无泪,原来我在他心目中就如同一件衣服,只是华贵绚丽些,不喜欢了就可以任意抛弃,随手送人做人情……
真后悔,直至现在才发现他的庐山真面目,才认清他的丑恶嘴脸——我看错他了!
“有您这句话就足够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华思宁趋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毓凤,跟我走!”
他拽着我健步如飞,我木木的随着他,头也不回的向殿外走去……
宫内西南角,南诏贵宾所居之缀景轩,华思宁派人收拾了厢房让我暂住。
厢房内,朴实的梨花木桌椅,翠色软烟罗帐随风舞动,一切都显得那么淡静雅致,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芳草香味儿。
华思宁拉我在锦榻上坐下,双眸含着柔光定定望着我,“行期将近,你先在此将就将就,等回到大理,本王一定给你最华丽的宫殿。”
忽闻他的话,如针如芒刺在耳中,心头彻底一片冰凉。
今后,我就是他的姬妾,是他的人,将离乡别井,离开故国,与他一起同回南诏大理。
这就该是我的命运么?
“我心已死,再华丽的宫殿也挽救不了已死之心,”我陡然抬眸,微微一笑,幽幽说道,“他会得偿所愿么?”
他故作不知,惊声问道,“谁?什么?”
我不去看他的目光神情,“你无需躲闪,也无需掩饰,只需告诉我——龙广珉会得偿所愿么……”
他俯身在我耳边缓缓说道,声音很轻很低,异常的温柔,“你希望他会得偿所愿么?”
咬牙切齿吐出三字,“不希望!”
“啪,啪,啪——”华思宁的掌声在我耳侧响起,他的笑意正浓,“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恩怨分明,有仇必报,个性鲜明的女人,本王喜欢!既然你说不希望,那就……”
话未说完,他骤然停驻,目光忽而变得深不可测,“剩下的就要靠你去完成,去发挥了……”
迎上他深若寒潭的眸子,朱唇微微勾起,一个魅惑之笑凝在唇边,“给我想要的答案?”
华思宁笑着睨我一眼,伸手轻轻抚着我的发丝,带着浓浓的怜爱之意,“不要在我面前露出这勾人魂魄的魅惑之笑,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我却不吃这套,每个男人都想要你,都想拥有你,或许这笑容对龙广珉有效,对龙广瑄有效,对天下间的任意一个男人都有效,但对我却没有丝毫的效果,我与众不同,我对你没有**!”
他居然放下宁王的架子,称呼自己为“我”,感到有些诧异。
心中疑惑不解,“那你为何要……”
他轻轻地握了握我冰冷的指尖,“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完成的使命,目光要放得长远一些……就像龙广珉所说的那样——不要仅仅局限于眼前的寸光。”
目光要长远?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觉得华思宁的话语与他的人一样深不可测,令人琢磨不透……
随后的几天,渐渐地感觉他在改变,他似乎不是从前我所认识的那个华思宁了。
一夜之间,他从那个言语轻佻,举止轻浮的南诏宁王摇身一变,成了真真正正的谦谦君子,对我谦和礼让,从未有越轨之举……
我有些迷惑,有些分不清——哪一个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南诏宁王华思宁了……
这天午后,与华思宁闲聊,无意提到了囚禁在云池瀛台的龙广瑄。
华思宁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圣上遇刺,广瑄蒙冤,这整件事情之中,谁获得的利益最大,谁就是这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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