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共有十一位拥有封地的诸侯王,如今仅剩下了三位。
其中之一,便是雄踞雷州北方的齐王。
虽说名义上齐国的封地乃是整个雷州,但实际上怒涛河以北除去雷州外的整个北地三州,皆要看齐王府几分面子。这里天高皇帝远,京中的皇帝仅凭自己的力量,难以将其完全掌控,因此对大周忠心耿耿的齐王微生悠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最好的监听者。
但这一切随着微生悠的身亡,渐渐地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齐王府龙盘虎踞于齐国国都临渊城,其都城规模之大,丝毫不落于京城下风,千门万户,巍峨挺拔,举目望去,便有气吞山河的魄力。
微生悠作为大周王朝中屹立不倒的三位诸侯王之一,凭借其人脉与手腕,在庙堂乃至整个江湖之中皆有着无可匹敌的声望,在整个北地之中可谓是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坊间有言,若是齐王微生悠真的想反,那么整个怒涛河以北,大周将再无染指的可能。
然而就连这么一位忠心的王爷,也依旧难逃败亡的下场。
随着微生悠身死的消息传至北地,整个齐国国境之内闻风而恸哭,举国上下的百姓自发地为其披麻戴孝,默哀三日。
与此同时,一些对大周江山稳固不利的流言,也渐渐地传了开了。
微生悠没有娶妻,亦无所出,身后仅有一名养子。按理来说这养子本是没有世袭爵位的资格的,但京都的动乱频生,根本无暇顾及此地,就连那边的皇帝也是来的这般蹊跷,那这里的王爷,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好在齐国之内还算安稳,那养子素来也有不小的人望,在王臣们的一致拥戴之下,顺利继承了齐王的宝座。
哀悼仪式结束后,齐国境内又恢复了昔日的样子,百姓们心痛归心痛,该干嘛还是得干嘛。
但在齐王府中,那白色的丧服,依旧随处可见,这也致使整座齐王府中,气氛格外的压抑与低沉。
新任齐王,名为文道令,他本是微生悠在被蛮族劫掠过的村落里捡回来的一名孤儿,微生悠初次见他之时便觉不凡,因此便收为养子,视若己出。
而文道令显然也没辜负义父的期望,年少之时,便被久负盛名的大儒评为人中龙凤,他日绝非池中之物。
这评语在有心人看来便颇值得玩味了,倒像是诛心之语,但在旁人看来,纯粹地便当是那大儒在夸他。
文道令年过二十,弓马娴熟,博古览今,英姿卓越,一身修为更是不凡。年纪轻轻,便让人看到了微生悠当年的影子,不禁感叹齐王殿下确实找了个好苗子。
今日的齐王府上,众人那份沉浸在悲痛之中的阴霾依旧挥之不去。
文道令跪坐在微生悠的灵堂前,身前摆放着一杆约丈二錾金龙头枪,枪身通体乃精铁所制,漆黑如墨;枪尖银光乍现,寒芒如冰,令人望而生畏,见之胆寒。
自文道令听见义父身死的消息后,他当即便晕了过去,醒来后便为义父建起一座恢弘的灵堂,终日枯坐其中,至今已近一个月了。
他就这么跪坐在地,双手垂放于膝上,腰杆挺的笔直,一双锐利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但他心中的悲痛与愤恨,却像滔滔江水一般绵延不绝,在心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惊涛骇浪。
堂外行来一名年迈的老者,他面有哀色地望了一眼跪在堂中的文道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操着枯哑的嗓音劝道:“殿下,请尽早节哀顺变吧,先王之死,王府内没人不会为此感到悲痛。只是人,还是要往前看的啊……”
“世间百姓皆会为父母守孝三年,我乃是平民出身,义父待我恩重如山,这才有了今日,即便是为他守上三十年,又如何?”文道令头也不回地答道,只是听他的声音,要远比那老者嘶哑的多。
那老者闻言更悲,本已起满褶子的眼帘耷拉的更低了,他张口欲言,又面露不忍,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道:“殿下,如今新王继位,王府之中还有很多大小事务要去处理,殿下您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也应该知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燕云二州传来消息,蛮族出现了异动,铁骑南下劫掠骚扰边境,已有数城遭到了他们的毒手,想必这些蛮子见我大周动乱,又开始试探咱们的底线了。”
那老者提到蛮族之时,故意降低了音量,似是怕触及文道令的旧伤一般。
而在老者提到“蛮族”二字之时,文道令的背影显然也随之颤抖了一下,他沉默片刻,这才冷笑着答道:“那两地的人,仰仗的是义父的鼻息,本就对我不怎看的起,如今出了事,这才想起了我齐王府?”
老者出声提醒道:“殿下,国仇远高于一切。”
“我知道。”文道令仰起头,这般说道:“但此刻对我来说,父仇要远高于一切,为此我什么都可抛弃。”
老者闻言大惊失色,他急道:“殿下,先王之死事出蹊跷,万不可胡思乱想啊!就连先皇陛下也在那场动乱中丢了性命,这些事情,谁又说得清呢?”
“有什么说不清的!”文道令突然变得震怒,他吼道:“那日我就劝义父莫要去京城参加什么寿宴,明眼人自知这其中定然有诈!你想那凉王、汉中王狼子野心,一个个都推而不去,唯有我义父一片赤诚之心,为了表忠孤身去了那虎狼之地!”
“可是,这片忠义,换来了什么?”
一股狂躁的灵气自文道令体内冲天而起,他一拳砸在地面之上,进而咆哮道:“这份忠义!换来了君王的猜忌!换来了逆贼的骂名!换来了身死天牢之中的痛苦!换来了齐国上下挥之不去的悲痛!换来了整个天下人士无休无止的嘲笑!”
“殿下,慎言!”老者忙开口喝止,额间已然开始冒出了冷汗,他突然有了一丝极为不妙的预感,这位平日里谦恭儒雅的殿下怎在一月间变得这般狂躁起来?
诚然,他的愤怒并非空穴来风,老者也能够理解,整个齐王府皆对先王之死耿耿于怀,但无人敢将这诛心之言摆在明面上。
文道令发泄之后,变得冷静了下来,他喘了几口粗气,微微平复下心情,伸手攀上了面前的那杆长枪的枪身,缓缓地摩挲着,双眼渐渐开始变得狠厉。
“我,想为义父讨一个公道,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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