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几口西瓜,一家人围在小院中聊天,主意是姥姥和舅妈在问,卢建国回答,也不过是家长里短的那一套,工作学习什么的。
“姥姥,”卢建国放低了一点声音,说道:“刚才来的路上,小小和我说了个事。您听听行不行?”
姥姥点起一支烟,心不在焉的问道:“什么事?”
卢建国压低了声音,把卢利的建议说了一遍,老太太楞了好一会儿,看看这爷俩,不像是在开玩笑啊?“这哪儿行啊?你打算出多少钱让人家走?你出得起钱吗?”
“姥姥,我的意思,您找机会问问,要是行呢?回头这笔钱,我们来出!”
“你们爷俩出?”婆媳两个噗嗤一笑:“你们知道这得是多少钱吗?”
卢建国嘬着牙花子,他真有点忍不住了,看看卢利,咦?这个孩子哪儿去了?正好!趁着儿子不在身边,卢建国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这会儿,卢利正在屋中和姥爷蘑菇:“姥爷,我听我爸爸说,您玩牌玩得特别好,不如教教我吧?我也特别喜欢玩牌。”
老人始终没有睁眼,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来:“玩儿去!”
“哎,这话是您说的啊?”卢利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副扑克牌,飞快打开,抽出两张王牌放在一边,将牌洗了又洗,确定已经打乱,给老头和自己一人发了两张,一明一暗,赫然是showhand。
卢利看看牌,牌面是一张九,底牌是之一张六,而且是不同花色,真的很烂;而姥爷那边,明牌是一张j,底牌则不知道:“姥爷,求求你嘛!你不知道,我过些日子,可能就得去香江了,到时候,还可能去澳门,澳门那个地方你知道吗?……”
老人快让他烦死了,想把他轰出去,总是不好意思,但他在自己身边,简直就是个小话痨,“姥爷,说好了,您要是不陪我玩儿,我就不走,我就唠叨您!反正您腿脚没我快,想打我也未必打得着!”
就这么唠叨了半晌,卢利自己都觉得口干舌燥了,老家伙居然还是不动如山,弄得他都有点佩服了,就这份沉稳的功夫,就不一般,更能证明,姥爷是传说中的超级高手!
终于,老人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然后伸出一只手,挑起底牌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得了,您醒了?点头是什么意思?您这是要跟了?”
卢利喋喋不休的说着,给老人发了一张牌,又给自己发了一张,却是一张k、一张8,自己的牌面更大一些:“我下一毛!”
老人只想把他对付过去,默默点头,看看自己的牌,伸出两个手指:“怎么,您要加一毛?”
老人依旧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卢利看了看牌,自己肯定是凑不成顺子,连葫芦都不会有,姥爷那边,则还有顺子的可能,当然,只是可能而已。
他真的是想和老人学学,钱多少不是问题,第四张牌发出来,老人是一张3,彻底打乱了他顺子的牌面;自己则是一张6,和底牌凑成了一个对子了。这就占据很大的上风了,但不能着急,得慢慢来,毕竟,他还不知道老人的底牌,不是吗?
继续由他说话:“嗯,两毛。”
老人沉默了一下,又点点头,于是,最后一张发出来,老人是一张9,卢利则是一张q,如果老人凑不成对子的话,就是卢利的一对6赢下来了。果然,老人根本不做考虑,干净利落的把牌阖上——这就是认输了。
爷俩玩牌,虽然并没有真的来钱的,但卢利还是很开心,都说老头玩儿的好,也不过如此嘛!连偷鸡都不来一下,就投降了?
卢利兴致更浓,爷俩又玩儿了起来,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卢利大赢特赢,根本没有给老人还手的余地,卢利心中计算了一下,如果来真的,这半个小时的时间,老人已经输给他两块多钱了!“老爷子,您今天不在状态啊?我可听我爸爸说过,您玩牌可好了。看来,您是久疏战阵,不复当年之勇了!”
老人鼻子中哼了一声,第一次真正睁开了眼睛,指了指他手中的扑克牌:“好嘞!”卢利得意的一笑,再度把牌发了出去。
这一次,老头可不留情面了,第三张牌发下来时,卢利的牌面是2、9、k,底牌是一张9,已经凑成一个对子;老人的牌是10、j和一张3,当卢利想过牌时,老人突然开口,“五毛!”
卢利立刻迟疑了,以他的财力,当然不会在乎这几毛钱的输赢,但那就不是赌钱了,他必须得把这场小游戏当成真正的赌博来看待,否则,不管是什么牌都跟,那还有什么意义?老人是一对10还是一对j?抑或是偷鸡?他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看看对方,一张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忽然点点头:“好,五毛!”
最后一张牌发出来,老人是一张3,他是一张散牌,现在的牌面,老人是一对3,自己则是一副暗对,仍旧是大过老人的。“您说话。”
“五毛。”
“又五毛?”这一次,卢利可有点拿不准了,怎么回事,还有一对吗?卢利思忖良久,突然一伸手,就要去抢老人的底牌,他的动作不慢,老人却更快,按住了底牌:“规矩!”
卢利当然知道这种做法不合规矩,悻悻然的收回了手,他只是有点不甘心失败而已。“我输了,能看看您的底牌吗?”
老人哼了一声,把牌放回到旁边,向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卢利喘了几口气,再度开始洗牌,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他一把都没有开张,有时候明明很大的牌面,却硬是不敢跟,虽然只是游戏,卢利的后背也开始出汗了,老爷子真有这么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卢利简直像一个真正的赌徒了,忽然,老人伸手按住了牌:“不玩了。”
“呃……”
“从你第一把输,之后的所有,都没意思了。你的底牌我都看破了。”老人讷讷的出声解释道:“当你的牌特别好的时候,你右边的眉毛会动;想偷鸡的时候,手指会哆嗦一下——你以为,之前的那几把牌,我为什么会输?”
“您是在观察我?”
“你记住,这种东西,没什么好处,能不玩就不要玩;非玩不可的话,也不要注意你的牌,而是对面的人。”老人再度闭上眼睛,一只手拿起蒲扇:“出去吧,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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