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撑起难得一片阴凉,只是此刻时若闻又不讲话了,魏明竹竟觉得有些无聊,她少年心性,最是好动,走着走着,转眼想起一个话题,开口问道:“时捕头,你和哥哥第一次相见是在哪儿?我听他说不是在巡捕司里。”
时若闻嗯了一声,反问道:“小魏不曾和你将这些事情吗?”魏明竹撇了撇嘴,颇有不满地说道:“我常在谷里学医治病,回来长安城他又忙着做事,偶尔闲下来也是在外边疯玩,很少和我提起这些事情。”时若闻实则因方才混混沌沌,有些出神,觉得自己似乎讲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是却一时不知怎么问,只是一时觉得明竹有些亲切。其实是他方才将魏明竹当做自己臆想中的亲人,讲了一通,虽不多,却也起了作用。
时若闻仔细想了想三年前,印象也不算模糊,也颇有感慨,说道:“我和小魏初次相见确实不在巡捕司,而是在长安城外的秦客观。”
魏明竹眼神一亮,追问道:“然后呢,当时哥哥在做什么?我听别人说他在秦客观缉拿犯人。”时若闻闻言一怔,听起来魏明竹知道的还真不多,是小魏不想说吗?时若闻想了想,说道:“当时我刚从关外回京赴职,入京的路上经过秦客观,想要避一夜雨。秦客观是一座废弃小道观,我进去时小魏正在里面生火。”
“那犯人呢?”
“犯人还没到。”
“还没到?”
时若闻解释道:“小魏当时拿了犯人一件极重要的物件,约他在秦客观见面。我去时,犯人还没到,小魏险些以为我是那强盗,拔剑便刺,我以为他是西域追来的仇家,只是却好奇,为何只是一个人来?于是便诈他,说他以多欺少,算不得什么好汉。小魏也以为我是说他带了其他捕快,便回道‘巡捕司捉拿你这等小贼,何须以多欺少。’”
“哈哈,那你们也是不打不相识喽?”魏明竹弯眉笑着道。
时若闻亦是笑了笑,似是怀念,道:“我与他互相亮了牌子,他竟知道我,说他父亲魏西云魏大人常提起我,还比划了几招秋声赋的剑法,我在魏大人手下做过事,未到长安就先逢同僚,也是意外之喜。”
魏明竹一拍手,笑着道:“是了,爹爹提起过你,说你武艺非凡,心志坚毅,很是看重你呢。”又问道:“所以你就和哥哥一起,捉拿恶人?”
时若闻摇摇头“并没有。小魏说他和那犯人约好,都只身来这儿,要我等会不要插手。”魏明竹倒是不吃惊,颇为认同道:“这也没错,哥哥向来如此。”
夏日把铺路的砖晒的滚烫,不过时若闻反倒觉得这太阳懒洋洋的,是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暖意,笑着道:“小魏亦是大丈夫。那应约来的大盗也确是一人,二人要比试一场,小魏胜了就捉他坐牢,那盗匪胜了就把东西还他。唉,只是那盗匪也不知为何,费尽心思越狱,此时却有了死志,比斗中自己撞向小魏的剑,横死当场。”
听得死人,魏明竹却也没什么感触,只是啧了一声,毕竟听听而已,江湖上每年不知道死多少人,她转念一想,又问道:“时捕头,江湖好玩吗?”
这话问的奇怪,江湖,哪里是江湖?时若闻也是一时语塞,魏明竹又道:“我下个月满十五岁后,就能代谷里行医了,只是诸位师长都说江湖险恶,可听时捕头和别人讲,江湖又着实很有趣的。”
这就是少年的心思了,只是话语中对江湖的憧憬依旧不小,时若闻瞧着这个有些俏皮的小姑娘,一时间觉得年轻可贵可爱,于是又想起自己无数次梦见的孩子。
为什么是又?
时若闻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却瞥见不远处房梁上一道身影,他眉头忽的皱起,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倒是把魏明竹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下意识问了一句。
“东南方向屋顶上有人。”时若闻一边说,一边伸手要去摸刀,才发觉自己并未佩着,又想运功去追,只是治病之时耗尽内力,丹田之中空空如也,魏明竹就更不用说了,体内丁点内力没有。时若闻当机立断,举起腰牌在人群之中大喝一声:“巡捕司办案,无关人等速速退散。”
街上行人听得这一声大喊,也不知真假,只四散开来,时若闻瞧着那人影离去的方向,抬腿便追,魏明竹尚不清楚什么状况,就见着时若闻快要跑到街道尽头了,她大喊一声,也跟着时若闻追。
时若闻这追起来,还真是持之不懈,那房梁上的人影似乎是负了伤,时而踉踉跄跄,还像是要摔倒,饶是如此,轻功也毕竟是比两条腿要快,时若闻抄近道到一条胡同里,抬头看那人影正从头顶越过,左右扫了一眼,找准路又去追,隐约间见到那人影半跪在屋顶上,时若闻刚要说话,就觉心头疼痛难忍,一时忍不住,半跪在街上,两旁行人见着这个捕快打扮的人,也不敢随意去扶,只是围成一圈议论纷纷。
有人道:“这人谁啊,是个捕快?”又有人说:“官府的事情不要掺和。”有人却疑虑:“不扶会不会出事啊”……
而时若闻忽觉眼前景物变换,这些人的面孔交织变换,仿佛是些很熟悉的人,耳边的声音从纷杂的议论变成几个清楚而坚定的声音。
忽而是一个惊慌的声音:“闻儿快跑,快跑。”这声音遥远的很。
忽而是这声音语气凶狠,怒斥道:“没娘养的臭小子、烂鱼虾,快滚,我这里不养白眼狼,快滚快滚。”这声音却不使人厌恶。
忽而又是一个沉稳厚重的声音:“若闻,你胆识过人,我很喜欢,若是不嫌弃,在我身边做个亲卫,我教你些武艺,如何?”这声音熟悉的很。
下一瞬间,又是一个温柔的声音:“若闻,这胭脂我很喜欢。”
骤忽,君臣议事声,刀剑入体声,头颅落地声,婴孩哭喊声,马鸣风萧萧,又有西域的驼铃,黄金撞珠玉,酒杯相碰,弹剑以歌,生死相杀,又有百般愤恨悲怨,一齐大作,好似开一个庙会,诸多唱腔诸多叫卖,混在一起,扰人心神摄人心魄。
在他终快要忍不住喊出那些人的名字时,他感到一阵风和一股药香,随即看清眼前,死死咬住牙,拔出那柄钝剑,硬生生在掌心处划出一道伤,疼痛感让他清醒过来,他面色煞白,小声对眼前一脸担心与惊恐的魏明竹道:“莫要担心,丫头,扶我起来,我们去找楚大夫吧。”
魏明竹哪里见过这番阵仗,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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