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顺着额头往下滴,漫过睫毛流到眼睛里,带来阵阵酸意。
纪子期拼命眨呀眨,可惜那汗水越流越多。
手臂的小沙包越来越像两个小铁球,拖着她的胳膊直往下拽。
就快力竭的纪子期可怜兮兮地望向哑叔,正在练拳的哑叔却视而不见。
她只好咬紧下唇,心中默念:腿不是我的,手不是我的,整个身体都不是我的!
希望借此能赶走那浑身的酸痛。
没办法,哑叔答应教她骑射的前提是:一定要按他要求的时辰来练,如果偷懒,立马滚蛋!
纪子期腰力臂力太小,特别是臂力,哑叔便让她先练力量。
等到力量让他满意了,才肯教她射箭。
曾在天凉练过马步,后又同杜康训练过几日的纪子期,也知道自己的弱点。
那时候连拉开弓都成问题,别提把箭射出去了。
后来崴了脚,她索性就放弃了。
反正那时候她也不是自愿的,是被杜峰逼的!
不过也不完全算是逼的,后来其实算得上是自愿的!
她不知为何又想起杜峰说“你以为他们喜欢打仗吗”时,还有崴脚后抚摸她脚指头,还有发现她是女子时,那眼里或失望或迷恋或炙热的神情,胸口有种莫名的情绪飘过。
猛然身子一晃荡,纪子期清醒过来。
啊,呸!那个吃她豆腐的老色狼!那个臭大胡子!
要是让本姑娘再遇见,定不会轻饶你!
因着这愤愤的情绪,本已不支的纪子期又硬生生捱了一刻钟。
终于哑叔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抬了抬,示意她起身。
纪子期想站直身子,发现膝盖像被固定住似地动不了。
她苦着脸求哑叔:“哑叔,我动不了了!你帮我先解下手臂上的沙包好不好?”
哑叔的神情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有人站马步会站成这样?
看着她那表情丰富的小脸,原本不想理会她的哑叔,最后还是伸出手解开了她手臂上的沙包。
还好心地扶住她的手肘,向上略一用力。
纪子期于是在一股大力的提携下,终于站直了。
哑叔看看院子外,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谢谢哑叔!我明日再过来!”纪子期手脚僵硬,以不自然地姿势行了个礼。
然后像个机器人般,一步一步走出了院子。
如果她回头的话,会发现看到她这怪异走路姿势的哑叔,正露出一口黄牙,无声地笑着。
纪子期在极度痛苦中度过了三日之后,发现她的月事来了。
她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沮丧。
虽然她极力不想承认自己内心的小欣喜。
纪子期在当晚,面色如常地将这事告诉了哑叔。
哑叔看来快五十了,在古代都是爷爷辈的人了,放在现代,有些成婚早的,也抱上了孙子。
所以她没觉得有任何的羞涩和扭捏。
反倒是哑叔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点了点头,当作同意她好了后再过来训练。
纪子期算了算时间,发现撇掉两次月事的时间外,她在入学前,真正训练的时间只有二十多天。
然后她心中的小欣喜,这下是真的烟消云散了。
于是,月事一结束,哪怕过两日就是除夕,所有人都开始有些松散时。
纪子期也很自觉地去哑叔那训练。
这年的除夕过得很热闹。
去年的时候,纪子期因要去天凉的事情装病,小风小雨也无心玩耍。
今年虽说也要忧心骑射的事情,但好歹与性命什么的无忧。
很久没有玩过的纪子期,像个小孩子似的,玩闹了个够。
纪子期还随着苏谨言,去宋成明家拜了个年,顺便表示歉意。
宋成明倒没啥,只笑嘻嘻地问,“为何小雨没跟着一起过来?”
宋老爹一边心疼儿子遭了一回罪,一边又是因为此事带来的巨大利润而暗自心喜。
所以也不知是怪罪纪子期好,还是多谢她好。
索性派了压岁钱后,便找了个理由出门了。
除夕过后,很快就到了元宵节。
纪子期听说有灯会看,便带着小雨小风随着苏谨言安杰,连同哑叔一起去看灯会。
元宵的灯会比当时赏术大会还热闹。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人都穿着新衣,面上带着笑,携着一家老小出来逛灯会。
今晚的月色也很很力,虽然清冷,却与灯会光芒交相辉映,照得整个灯会如同仙境般不真实。
只是越是这种热闹的场合,越容易滋生罪恶。
纪子期警惕地拉紧小风小雨的手,叮嘱她们一定要牵紧,不要轻易松手。
去年因为纪子期生病,也没心情来看灯会的几人,今天情绪都有些亢奋。
小风小雨乖巧却难掩兴奋地点了点头。
“大姐,二姐,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小风突然指向一处聚满了人流的地方大声道。
苏谨言闻言,顺着小风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那边聚满了人,看起来好像很热闹的样子。
他兴致更高,直接便朝那边跑了过去,边跑边回头招呼她们:“走,咱们去看看!”
纪子期只得牵着小风小雨一同跟了过去。
原来那边是个小型灯谜会,一个约人高的层塔似的七层灯笼立在那。
灯笼为圆形,一层罩一层,像现代的多层蛋糕。
底层灯笼上描绘着栩栩如生的上女飞仙图,再往上则是瑶池仙境,以及各路天仙的样子。
顶层画的是观世音菩萨,美目微垂,手指朝天,悲天悯人俯瞰众生。
正是这个灯谜会上的灯王。
美则美矣,若说新奇和巧妙,却比不上之前纪子期看过的莲花走马灯,以及造成嫦娥模样的美人灯!
何以这灯面前吸引了如此众多的人围观?
原来商家出了一个灯谜,不仅与其灯造型相呼应,也抓住了赏术大会和棋林学院入学考试后剩下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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