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与此同时一道虚幻身影从其天灵盖如脱壳金蝉激射而出,转眼凝聚成身裹麻色斗篷长袍的瘦弱形体,负手立于场中。
“此烟名为‘重土之瘴’,物性致密且善能腐蚀元气,老夫再以化身催发,虽伤不了阁下,却能将你身上本就微弱至极的龙血之力消耗一空……”押里图看着已被黑烟纵横交错缠绕全身的梵高,淡淡说道。
金色竖瞳中神光黯淡,梵高缓缓收回双手,以慢动作般的速度抬腿迈步走向押里图,一步,两步,三步之后再不得寸进,上半身逐渐弯曲似背负万钧重物,他闷哼一声,奋力想要挺直身躯,全身骨骼‘咔咔’作响,却只稍微延缓了一丝弯曲的速度。
‘嗵’,梵高终被无形重量压至跌坐地面,缭绕周身的黑烟延伸入地,似囚笼般将他牢牢罩住。
“老夫没有恶意,但身负大王之托,务须延请阁下至王庭一叙,还望阁下见谅则个,”押里图挥挥手,减轻了少许梵高身上下压的重量,然后指了指那边被枭阳兽抓在手中挣扎不休的男孩,“阁下可忍心见令郎受苦?”
仿佛有无声叹息响起,梵高闭上双目,两边太阳穴突突弹跳起来。
“嗯?”麻色斗篷中的身影似有几分疑惑,抽身上前欲作查看,却忽然顿下脚步。
“押里老鬼,赔上一具辛苦多年始得凝练的化身,再以孩童胁迫,你不嫌丢人吗?”粗豪嗓音如雷霆震耳从荒原南边传来,声未完,人已至,一条矮壮如方块的人影轰隆落于场中。
高不过4尺有余的身材,肌肉虬结似老树盘根,垂及脚背的浓密黄髯下是灰白如岩石的皮肤。来人身披亮银色半身链甲,手握一柄高出其头顶的巨大铁锤,面带嘲讽笑意的瞟了一眼押里图,空闲左手悠然自得的捋着胡须。
“你知老夫生性谨慎,化身没了可以再炼,面子丢了可以再捡,蚩怖大王交代的事若没完成,老夫可无法承受后果……”押里图苦笑一声,负于身后的双手移至胸前笼到袖中,“石敢当,你可是也想分上一杯羹?”
那名叫石敢当的矮壮大汉嘿嘿一笑,怪眼上翻瞪向押里图,说道:“有何不可?”
“此人干系重大,蚩怖大王志在必得!”押里图沉声说道。
“某家来此之前,已向蛟夔大酋长许下蛮荒之誓!”石敢当手中巨锤轻轻放下,未激起半点尘埃,地面却赫然出现深约三寸的椭圆凹陷。
“既如此,说不得只有做上一场了!”押里图右手缓缓自袖中抽出,一根瘤苞丛生的枯干树枝出现在掌中。
‘唏律律……’一阵高亢嘹亮的马嘶声打断了二人剑拔弩张的对峙。
四匹体型似马却大过三倍有余的类马生物拉拽着一座巨大金帐,于百丈外踏破虚空而现,转眼间到得绿洲之外,高扬身躯奋啼止步,额头正中长约数寸的螺旋尖角浮现浅红光晕,闪动着金属光泽的光滑皮肤上汗渍淋漓。
押里图苦笑一声,垂下手臂,转头看向石敢当,斗篷下覆盖面目的黑雾中两点血光急速明灭。
‘啊呸!’矮壮大汉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别看老子!你怕他们,某家可不怕!华夏王庭想要带走人,也得先问问某家手中人屠锤答不答应!”
一阵轻笑传来,身穿月白长袍的颀长人影自金帐中飘然而下,缓步走到场中。
“气魄倒是不小……只是不知,前年松坡口之战,在我华夏兵锋之下,南蛮五族联军中为何却是你石锤部落率先溃逃呢?”丰神俊朗、双眉斜飞入鬓,身躯挺拔似松的白袍青年笑吟吟的看着石敢当问道。
“黄口小儿休得胡言!”矮壮大汉怒吼一声,“某家那是奉了大酋长之命所做佯动迂回,别以为是怕了你华夏兵马!”
“嗯,不错不错,你当然不怕……”白袍青年哂然一笑,“天下皆知石锤酋长乃当世英雄,手中人屠锤下所杀平民百姓不计其数,英名可止小儿夜啼,真真是大英雄、大豪杰啊!”
“你……”石敢当那浓密黄髯下的脸皮涨得血红一片,怒气涌于胸口却不得宣泄,手中巨锤轰然下沉,三丈方圆内的地面陡现龟裂蛛网。
“你什么你?来锤我啊……”白袍青年双眉一扬,继续撩拨对方。
“好!好!好!”石敢当怒极反笑,抽身扬锤,“今日某家与尔不死不休!”
一阵阴风翕动,裹在麻色长袍下的瘦弱身影挡在了两人之间。
“敢问帐中是哪位王族长老?何不现身一见?莫非瞧不上老夫与石锤酋长?”押里图抱拳一揖,沉声问道。
“贫道华风烈,身有隐恙腿脚不便,未能与二位作礼,倒是让供奉见笑了,”一道中正平和、略带苍老的声音自帐中传出。
“原来是大祭酒法驾亲至,看来华夏王族对今次之事是志在必得了……”押里图有些自嘲的摇头一笑,抱拳再作揖,然后缓缓退到石敢当身侧,“老夫与石锤酋长各领王命,必不得违,正所谓箭之在弦,弗能不发,唯有与大祭酒以命相搏了!”
他转首看向旁边眯缝着双眼的矮壮大汉,“老夫能缠住华风烈半刻之数,你速速击杀那年青人,再与我合力施为,未尝无有胜算!”
“然后呢?”石敢当仰头问道。
“若是败了,当无然后;若是胜了,我们再来战过一场!”押里图寒声说道。
“行,动手吧!”矮壮大汉略作考虑一口应承,浑身真元鼓荡,便要扑出。
一声幽幽叹息自金帐传出。
“二位,如此舍命搏杀,值得吗?”名为华风烈的王族大祭酒轻轻问道。
“当然值得!”石敢当狰狞笑道,“仙殇之灾以来千年时光,自原祖之地肉身入我委羽世界者此为第一人,得之便可尽窥盘古世界真容,假以时日,说不定更能率领族人重返祖地再显荣光,你说值得不值得?”
“此人是否真有如此重要,姑且不论,”帐中的大祭酒淡淡说道,“但你想要将他带走,可曾征询过他本人之意愿?”
“他的意愿?重要吗?”石敢当怪眼一翻,“搜魂之术下,无人能隐藏秘密……”
“是吗?酋长阁下,那你且仔细看看,他在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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