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有些嘈杂,王金标带来的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张嘴闭嘴的都是些脏言秽语。
我跟牛耿自顾自聊天,就当听不见。
那个叫巴叔的中年人完无视这一切,兀自闭着眼睛,靠在座位的后背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在我看巴叔的同时,他肩膀上的那只海东青也在直勾勾的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只海东青的眼神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就好像被一双人的眼睛盯着看一样,越看越觉得不舒服,只好收拾心神,不再去看。
旅游小巴在城里转了一会儿,上了高速公路,直奔贵州从江县境内的芭沙苗寨。
小巴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冷不丁一看,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细心的一点的人可能会发现,这辆旅游小巴上一个女人都没有,清一水儿的大老爷们儿。
芭沙苗寨不算太远,四五个小时也就到了,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小巴车开不进寨子,只好停在寨子口,所有人连同司机一起都下了车。
那司机是成者阝人,姓李,具体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其他人只叫他司机老李。
车也是他的,挂靠在一家客运公司名下,因为老黑这次比较急,钱给的也多,老李便接下了这单生意。
因为还要回去,所以老黑只给了他一半儿的租金,也就是说,在我们回去之前,司机老李都得在芭沙苗寨等着我们回来。
下了车,老黑带着我们找到了他以前住的那家旅馆。
说是旅馆,其实也就是几间农家闲房改造的,条件并不算太好,但是,这都不重要,毕竟这次不是真出来旅游的。
旅馆里的房间也不多,只有三四间,这一次我们来的人有点多,房间有点捉襟见肘,没办法,入乡随俗嘛,我和牛耿两个人只好到旅馆老板娘的亲戚家暂住。
牛耿找了个盆,问房东要了点热水,两个人在房间里脱了衣服,用毛巾浸透热水,随便擦了擦身体。
刚穿上衣服,猴子就跑过来找我们,让我们过去那边吃晚饭。
我们住的地方跟他们住的地方有点距离,三个人并肩而行,走在寨子里的青石板路上。
芭沙苗寨,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寨子里住的都是苗人,他们认为自己是蚩尤三儿子的后裔。
当年蚩尤被黄帝打败,被迫率领部落躲进贵州。
芭莎苗族的祖先正是这次大迁徙的先头部队九黎部落的一支。
他们开山劈路,勇武威猛,武器从不离身。
值得一提的是,直到今天,芭沙也是当今国内唯一一个合法持枪的部落。
男人一般头顶发髻,上身穿黑色无领开襟衣,下身穿黑色直筒大裤子,腰间挎刀或者一些绣花荷包。
女人则绾偏髻、头上插木梳,身着自己制作的亮布衣裙,佩戴各种银饰。
芭沙,在苗语里是“草木繁多的”意思。
这里的人对树木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在这里,每个孩子出生后,他的父母都会亲自为他种下一棵小树苗伴随着孩子一起长大。
等到这个人去世的时候,父母曾经为他种下的这棵树已经长得足够粗壮,儿孙们砍下这棵树最粗壮的一截,把树中间掏空,将死者放置其中后,埋在树根之下,然后再在原处种上一颗新树。
这就是芭沙人千百年来,延用的树葬方式。
所以,芭沙的苍天大树非常多,他们很少伐木,更不喜欢外来人走进这样的林区,因为他们认为这样会打扰他们祖先安息的灵魂。
岜沙人世世代代守护着这片大山,已经与大山融为一体。
即使生活再清苦,他们也不会乱砍一棵树,这里的林区很多,各有各的用途,比如风水林、棺材林、建房林。
如果寨子里有人私自砍树,砍树人除了退赃之外,还要罚“三个一百二”
也就是罚一百二十斤米、一百二十斤酒、一百二十斤肉。
三二一国道通车以后,路过的车辆从未敢在岜沙拉过一根木材
唯一一次将树运出芭沙,是1976年,那是国内某一位伟人逝世,需要修建纪念堂,芭沙人怀着对伟人的景仰,砍掉风水林里一根一米多粗的香樟树送到北京。
老香樟树被汽车拉出寨子的时候,寨男女老少都跑到公路两边夹道相送,为了纪念这件事,芭沙人在砍树的原址上,还建了一座八角亭。
走了七八分钟,才到他们住的旅馆,三人沿着木楼梯上了二层的吊脚楼。
所有人都围坐在木头地板上,看我们来了,老板娘把所有酒菜都端了上来,上菜的时候,王金标有一个叫阿刚的手下,挑逗似的让老板娘坐下一起吃饭。
老板娘看样子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笑着婉拒后,便下楼忙其他的去了。
王金标招呼众人喝酒吃菜,十几个人举杯畅饮。
我端着手里的酒杯,感觉无法下咽,看着眼前这些人一个个大大咧咧,口无遮拦,隐隐约约感觉这一次娘娘山之行不会太顺利。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一趟不会太顺利,但是谁也没想到,变故会来的这么快。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被一阵急促敲门声惊醒,“小张小张出事了开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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