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逝,已不知过去了几个百年的时光。就连那曾经热闹的祭天山,现在也已荒无人烟。
可躺在祭台上的毕摩,身上的衣物竟然光洁如新!
小道士的法眼看来,那毕摩身上黑烟如墨,浓得,如最深最沉的夜。在这团暗夜里,又分出十二根“黑索”,牵连着祭台下的十二名少女。
“退,快退回去。”小道士紧张地说道。
见到这般诡异的情景,任是许若雪如何胆大包天,也只觉得心里发麻。她性格是要强,但却不傻。自然明白,什么时候万万不能逞强。
许若雪转身就走。可不知不觉间,她见到回去的路上已多了一层黑幕。那黑幕似只有薄薄的一层,一穿就能穿透,却也似直接通向那,无穷尽的黑暗之中。
走,还是不走?正犹豫时,小道士一把抓住她的手:“是障碍法,走!”
小道士手掐紫微诀,口中默念破障咒,铜钱剑就是一劈,那层黑幕便如纸般割裂。
临走前,小道士回身一看,见那毕摩身上本来静止不动、如有实质般的黑气,已如流水般缓缓流动了起来。他心中大是懊悔:哎,早知如此,当初就万不该对这胆大包天的恶婆娘吐露这毕摩的存在。这下惨了,惊醒了沉睡了数百年的阴神。这一趟,搞不好真是自寻死路!
小道士拉着许若雪急急逃跑,才没走几步,许若雪就嫌他跑得太慢,反手抓住他,纵身飞奔。
任小道士腿脚如何灵便,在真正的江湖高手面前,还是慢得如同蜗牛。这一回,他只顾埋头全力奔跑,直跑得心都似要跳出来。
跑了好一会儿后,许若雪终于停住。小道士头都顾不上抬,弯着腰一个劲地喘气。好不容易缓和点了,他问:“出,出来了吗?”
“没有,很抱歉,我迷路了。”
如晴天霹雳当场砸来,小道士一看,苍天啊!这跑了老半天,竟然还是在迷宫处打转。离那毕摩的直线距离,估计有,嗯,三四十步吧。
小道士气得直想吐血,他手哆嗦着直指许若雪:“明知道你是个路痴,我还让你带路。我也是一头蠢猪。”
许若雪反驳道:“我才不是路痴,一般的路我当然认得。这儿七弯八拐的,谁记得住?”
“记不住,记不住你不会跟我说啊!”
许若雪终于羞涩地低下头:“我,我以为只要自己用心,就什么事都会。”
“生孩子你会不?”
许若雪毫不迟疑、坚定不疑地答道:“会!”
小道士嘲讽道:“真会吗?你一个人也能生得出孩子?”
这意思是,本姑娘没男人要?许若雪大怒,就要拔剑。可那拔剑的小手一把就被小道士抓住,她刚想挣脱,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大喝:“走!”
她脑中一迷糊,莫名其妙、身不由己的被这个死道士拉着,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走在前面的小道士忽然停住,许若雪问:“怎么了?”
小道士没回答,长长地叹了口气。
许若雪挤开他,往前一转弯,一眼看去,就是一怔。
她面前的,正是献祭彝族战士的那个大厅。在大厅中此刻正站着一个人。不,不是人,是鬼,是那个古彝族毕摩。
这是她第一次,用自己的肉眼,看清楚一个鬼!
岁月并未曾在毕摩的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他依旧头戴法帽,手持兽骨杖,身着五彩法袍,那左手上,依旧有法扇,右手上,还有签筒。甚至连他的面目,都栩栩如生,依旧苍老,照样慈祥!
毕摩出神地看着地上那堆堆的骨粉,长叹了一声:“哎,岁月啊!”
这一声叹息后,他身上的法帽散了,兽骨杖散了,五彩法袍散了,法扇签筒散了。他身上所有的衣物、配饰,都在一瞬间变了颜色,迅速地变成了灰,变成了粉,纷纷扬扬地洒落。
再然后是他的手、他的脸、他的身,他所有的肌肤,都在缓慢而坚定地枯萎,就如同方才还停滞着的岁月,又重新恢复了流动。然后,一瞬千年!
眼看着就要成为一具骸骨,毕摩的身上忽然冒出大团大团极黑极浓的黑气,将他的身形,彻底地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岁月啊!”他再叹道:“果然是天地间最伟大的神力!”
眼睁睁地看着这诡异而神奇的一幕发生,许若雪只觉得口中发苦、浑身发麻,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恐惧是何物的她,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真真切切地恐惧。
下意识地,她抓紧了小道士的手。
小道士果然没让他失望,他的心果然很大,他竟然神色如常,似乎平时就司空见惯。
他上前,手抚胸,腰深弯,恭敬地说道:“见过神的使者,尊贵的毕摩。”
毕摩点点头,指着地上一堆堆的骨粉,用生硬的汉话一字一顿地问:“勇士,成灰。岁月,多久?”
小道士答道:“已过数百年,具体多久,小子实在不知。”
“慕扯勒部,何处?”
“小子不知。”想了想,他加了一句:“祭天山此地,现已荒废,再无人烟。”
毕摩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后,忽然大怒,浑身黑气爆涨:“罗罗,纳苏祖灵之居,家神之地,不可弃。尼莫何在?”
这话小道士就完全听不懂了,只能垂首候在那。
毕摩长叹了一声,忽然用古老的语言唱了起来,他似在唱歌,又似在念经,边唱还边跳着奇怪的舞蹈。跳了足足半个时辰后,他五体投地,对着祭坛跪拜一番。
折腾了好久后,毕摩才起身。他说:“长魂,不长生。聂苏毕摩,骗我。”
这话小道士懂了,他答道:“尊贵的毕摩,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在追求长生。可无数年来,又有谁能真正不死?生死,本就是天地间不可逾越的法则。就如太极图上的至阴和至阳,虽然相对相生,但永不能相合。”
毕摩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又是长叹一声,然后手指着许若雪:“她的魂,祭祀家神,换我,”他指了指洞穴顶:“离开。”
一种极不祥的预感笼罩上心头。许若雪大惊:“他什么意思?”
小道士长叹了口气:“这个麻烦了。这毕摩神志完好,我一直在想办法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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