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不清楚如何将安卡达他们救出来。
但是他还是进去了,为了不发出声响,他并没有急速奔跑。这时加诺才惊觉蕾娜说自己是天生的暗杀者是多么正确,他隐去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如此彻底,甚至他自己都无法感知自己的存在。他的呼吸在这一片寂静的冰天雪地不可听闻;他的脚步落在冰雪积成的岩石上,没有任何痕迹;他的体温也渐渐与四周冰雪的温度相近,谁也不能从热度来分辨他与一块冰;甚至,他隐去了自己魔力的痕迹。
他天生就注定要去杀人,用种种或卑劣或极致的方法。
现在,他与整个龙骨山没有什么分别了,任谁也无法在看不见他的情况下知晓他在这里。
前方传来了光芒,加诺知道他找到了那间屋子。那里不断传来热量,甚至将加诺身边的冰雪都稍稍消融了些许,而那些冰水又很快被严寒冻牢。加诺在一边的冰壁上为自己制造出一个藏身之所。他摸索着想要在屋子的墙上凿出一个小洞,用于窥视内部。但是他很快便放弃了,这个屋子是由龙骨架构而成,内部并没有实质上能被称为墙壁的地方。
加诺思索片刻,从冰壁中出来,迅速藏身于两块龙骨交界的阴影处。巨大的龙骨形成的阴影足以遮掩住他,现在他只需要掩去气息便可。
然而惊雷似的声音从屋子中央传来:“奇怪了,怎么会有龙的味道?”巨大的恐慌让加诺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应,他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那个声音又继续自言自语道:“算了,这里都是龙骨,怎么可能没有龙的味道,大概是我想多了。”接着是一串重重的走路声,似乎是走远了去拿什么东西。
那个声音说的语言其实并不是铂兰诺语言,但是大部分词语都一样,所以加诺靠猜能大概了解那个声音说的是什么。
加诺平复了一下呼吸,紧贴着龙骨,眼看四下无人,迅速翻身跃上高处,那里龙骨的结构更加复杂,更容易藏住他,而且视野也更加开阔。
他悄悄探过身子,想看看屋子里的情况,以及安卡达他们是否在这里。然而他刚刚俯身准备看看,就被一阵辛辣的热气熏得眼泪直流,同时喉咙发痒,想要咳嗽。加诺攥紧双手,勉强忍下,强睁着一双泪眼看看究竟。
他看见屋子中央放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堆成小山丘的水果,以及一个巨大的、粗陶烧制的水壶。离桌子不远的地方是一个同样巨大的炖锅,正在煮着汤,刚刚熏他眼睛的热气就是从这里而来。
加诺心头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他四处张望着,想找到安卡达他们在哪儿。最终,他找到了他们,他们在屋子角落的一张石桌上,被关在一个做工粗糙的铁笼子里面。那笼子的铁条似乎是自己扭弯的,而安卡达他们蜷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还没等加诺想出怎么解救他们,那脚步声又回来了。加诺贴在龙骨上,小心翼翼地看向下面。
那是一个女人,或者说,女巨人。她看上去大概有将近十米高,她的一根头发丝几乎有加诺半根手指粗细。既然她是巨人,那么那大得过头的冰门与家具,以及那雷鸣般的声音都能解释了。
巨人走到石桌那里,盯着笼子打量了半晌,然后打开笼子,从里面抓了一个精灵出来。剩下的精灵们吓得尖叫起来,抱成一团。他们哭喊着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
她将那个精灵抓在手中,捏捏揉揉,随口回答:“弗洛狄。”她的声音并不很大,至少与她巨大的体型相比,算得上小了,大概她也害怕声音过大将雪震塌。弗洛狄将那个精灵揉捏片刻,略微失望地说:“这些自命清高的东西,根本没有多少肉。”
加诺的心头一沉,从巨人说她是弗洛狄开始,他便知道自己的预感成真了。
如果弗洛狄是巨人,她当然能够在这极北之地生存,她当然能够独自杀死巨龙。龙祖沉睡于极北之地,所有龙类都会因为龙祖的威压而不自觉颤栗,而巨人确实有着与龙相抗衡的力量。但是这不是让加诺担心的事。他担心的是,弗洛狄之所以成为那个被人广为称颂的“龙血之女”,成为被吟游诗人以诗歌夸耀的英雄,并不是因为眼见龙族残暴挺身而出,事实上,她很有可能,只是为了觅食。
体型巨大的龙族自然能够填饱巨人的肚子,而这类巨兽也的确是巨人最好的猎物,最好的食物。事实上,因为觅食而杀死足够堆成一座山的龙类,比所谓的为了阿斯莫德为了其他种族合情合理多了。
换而言之,弗洛狄只不过是被成为英雄,她的猎食行动被人类自作多情地冠上种种美好正面的名义,他们以为这是为他们而战的战士。
当然,就自作多情这一点而言,精灵也不逞多让。
仿佛要验证他的猜想一般,有精灵壮着胆子问道:“您是弗洛狄,那您不是保护精灵与龙战斗的英雄吗?为,为什么,为什么要抓我们。”
被形容为怪异孤僻的弗洛狄对自己的食物意外的有耐心,她回答说:“不要将别人所做的一切都与自己联想起来。我只是在觅食而已。”她拿着那个因为害怕而失去意识的精灵,走向餐桌,想要处理一下自己的食物。
加诺慢慢抽出了凛冽之刃,为了不引起弗洛狄的察觉,他将凛冽之刃贴着冰壁移动。
弗洛狄抽出了餐刀,准备把内脏取出来洗干净。
加诺贴着龙骨缓缓移动,不时用凛冽之刃在龙骨上划一下。
弗洛狄先剃除了精灵的毛发,毛发煮汤可没有什么好味道。
加诺小心翼翼地用着撑着龙骨微微发力,轻飘飘地落在了另一根龙骨上,正在弗洛狄头顶上方。
弗洛狄将餐刀对准了精灵的腹部,准备将他开膛剖腹。
加诺深吸一口气,反手将凛冽之刃插进了龙骨。
弗洛狄正准备处理内脏,然而头顶传来了密集得不容忽视的细微声响,她不由得收起刀,抬头看向上方。
就在她抬头的那一刻,被凛冽之刃冻结得又硬又脆的龙骨终于断裂开来,铺天盖地向弗洛狄砸了过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