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嘛?”
赵友良有些犹豫了。
李宜书也道“只要你放下火机,在事情造成灾难性后果之前收手,我们在量刑时会酌情考虑,也许做个十年八年,你就能出来了。”
李宜书是做经侦出身,对付这种突发情况应变能力不够,刚说出这句话,她就后悔了。果然,赵友良闻言,应声道“十年八年,我这身体,还能活个十年八年嘛?”
王冲劝道,“钱乃身外之物,有什么事情,能比活着跟重要呢?”
赵友良喃喃道,“活着?”
“对,活着!”
赵友良冷笑,“屈辱的活着?”
想到即将面临的牢狱之灾,身居高位的他又如何能够忍受得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当初为了钱,选择了这条路,那只有一条路走到头,哪怕尽头是无尽的黑夜。
远处,警笛声响起。
赵友良回忆起当初下乡当知青食不果腹的日子,回忆起八十年代与齐中原共同奋斗打拼的日子,回忆起自己当信贷员、当联社主任,走到了董事长的位子上,整个人生,如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直到现在,走到了绝路之上。
“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他正要将打火机向身后抛了出去,准备与这些钱一起葬身火海。
砰!
李宜书开枪了。
自从赵友良打着了火机,李宜书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当赵友良做出抛火机动作时,李宜书毫不犹豫的开枪了。
手枪击中了赵友良小臂,手中火机向后落去,王冲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在火机落地之前,用手接住,顺势扔在了十米之外。
赵友良默然愣在了原地,旋即十数名警察,将他团团围住。
赵友良被带走了,他虽然中枪,却一声不吭,也不让警员帮他包扎伤口,一脸的冷漠,没有丝毫表情。李宜书向指挥台汇报情况,其他警察开始整理现场,厢货已经翻车,只得从押运公司协调了一辆运钞车,将这些资金押送了回去。
李宜书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王冲也叹道,“金钱,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为什么那么多人前仆后继,飞蛾扑火一般,连命都不肯要了?”
李宜书道“办过很多经侦的案子,有简单的,也有复杂的,有人为了钱,六亲不认,有人为了钱,妻离子散,有人为了钱,家破人亡,有人为了钱,丧失人格。永远不要低估人性深处的贪婪,以及对金钱追逐的欲望。”
王冲忽然想起柳宗元写过一个寓言故事,叫做《蝜蝂传》,写的是一个喜欢负重登高的小虫儿,每遇到东西,就抓起来放在背上,越爬越高,最后摔死在地上。不由感慨,这世间有那么一些人,贪得无厌,见到钱财就想据为己有,最后却落得了齐中原、赵友良这样的结局,“其名为人,而智则小虫矣。”
王冲回到家时,已经凌晨四点。
马晓筱早已睡熟,嘴角露着一丝笑意,似乎在做一个甜蜜的美梦,王冲忽然生出了一种感觉,有人所爱,有家可回,有食可餐,这样的人生,岂不也是幸福幸福满满?又何必整日里勾心斗角,为了蝇头小利,为一口气斗个你死我活,最后落得个凄惨收场?
第二天上午,有人报警,在城郊的一条臭水沟中,发现了康婉的尸体。康婉颈部动脉被人割断,鲜血留了一地,将周边十多米水染成了一片乌红色。
王冲得知这个消息时,也不由觉得惋惜。虽然他与康婉交往并不深,可是他却见证了这个女子从一个职场女子,一步步走上了毁灭的道路。
记得刚遇到康婉时,她刚毕业没多久,也是一个积极向上的女子,一心想着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这个社会上闯出一片天地。可是,在社会上时间久了,对待金钱、财富追求也慢慢产生了变化。这个女子,为了钱而活,为了钱而做梦,最终也为了钱送掉了性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给王冲发了一条“我错了”的信息,一个女子,在花样年龄失去了生命,也真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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