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夏侯临都很善于隐藏自己,扶桑从来看不出他的悲喜,只以为他笑便是欢喜,默便是伤心。
而今她死过一回,又以穆玄谣的身份在另一座皇宫待了三年,便终于看清,像夏侯临这样的人,心里想的什么,从来不会表现在脸上。
而今再见,他虽痴痴然将她望着,她却再不会如当初那样,随随便便就陷进他的眼里。
良久,他方笑道:“倒看不出,时南公主穆玄谣,竟有如此厉害的一张嘴!”
扶桑也笑:“皇上谬赞!”
他收回视线,撩袍在她对面坐下,阿芙为他斟了一杯茶,他道:“也罢,往后……朕便唤你皇后吧!”
扶桑没有抬头,亦没有答。
夏侯临亦默了。
气氛忽变得有些诡异,姚安立在夏侯临身后,眼看着时间点点流逝,他望阿芙一眼,却见阿芙又从雀儿手中接过一壶热茶,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姚安无奈,只得凑到夏侯临身边提醒道:“皇上……御书房内可还有许多折子未批!”
夏侯临已饮过半盏茶,闻言,他收回收回落在扶桑身上的视线,放下茶杯,带着一抹柔和的笑道:“时辰不早了,朕还有事,便不陪皇后了!”
旋即起身。
扶桑亦随之起身。
眼看夏侯临要走到帘外,她唤了一声:“皇上!”
夏侯临顿住脚步:“皇后可是有事?”
扶桑问:“皇上今日……是否忘了一事?”
夏侯临回:“何事?”
扶桑道:“皇上莫不是忘了,今日来此,原是为了兴师问罪么?”她说的,自是沈亦涵一事。
夏侯临一听,却笑了,回的话里竟现出了些伤情来:“皇后误会了,朕今日来,并不是为了沈亦涵!”
扶桑心觉奇怪,既不为沈亦涵,还装着“病”的他,却为何要往这惠安宫走这一趟?
她未问,夏侯临已道:“朕是因……姚安和沈亦涵都说,这新来的皇后,与多年前逝去的辛扶桑很是相像,朕便想来看看,他们所言是否属实!”
扶桑胸口微痛,仿似多年前那把长剑,重又插在了心头。她把阿毛往上拖了一拖,忍下那阵涩然,问:“那么今日……皇上看到了么?”
夏侯临回:“看到了!”
“所以……像么?”
夏侯临旋过身来,眸中无色,眼底带光,目光重又落到她脸上,笑道:“像!”顿了许久,又道:“简直一模一样!”
同一个人,怎会不一样呢?
若是从前,听到他如此回答,扶桑定已欢喜地扑到了他怀里去,可如今,伤还痛着,风一吹,整个人身子连同心一起凉了。
她目送夏侯临出门,门扉一开一关,冷气一急一缓,雀儿赶紧把帘落下,阿芙为她披上一件薄衾,等那几人走得远了,阿芙道:“娘娘心里,其实装着皇上吧?”
雀儿闻声望过来,可一碰到扶桑目光,又赶紧低下了头去。
“你觉得我该装着他么?”
“阿芙以为,皇上为帝,娘娘为后,本该感情甚笃举案齐眉!”
扶桑浅浅一笑:“阿芙!”
阿芙迎声看过去。
扶桑道:“你说的本该,不适合我!”说着,缓步走到桌边,将夏侯临刚用过的杯子放倒,“这杯子脏了,换一套干净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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