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和小薇在外面租房子,也为了给家里减少经济压力,大学四年我没少吃苦,始终半工半读,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毕业,大学四年没回家,其实也是为了节省路费。
唉!这忆苦思甜的事情,一想起来,就没完没了的,不过说实在的,我再怎么累,也比村里这些小伙子强多了,娶不上媳妇不说,一听说是“半命村”的,打工都没人爱要。
想到这里,我下了床,浑身依旧燥热,我想用冷水擦擦身子,这要是以前,我早就有反应了,可是现在,不管怎么热,还是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吧!
擦完了之后,身体舒服了一些,不久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鸡刚打鸣儿,爹就把我拽了起来,不一会的功夫,院子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扛着猪头和新宰的鸡鸭,准备上山。
当然,我还看见了红烛和大红喜字儿。
到坟茔地的时候,萨满法师又换上了昨天那身儿无处不插羽毛的行头,开坛做法起来。
女人们把两个大红喜字贴在了大伯的棺材和楠木棺材板子上,还在案台上点燃了红烛。
萨满法师念完了咒语,大喊了一声,“开!”钱老七他们便把我大伯从棺材里面抬了出来,架到了我的背后。
大伯刚刚到我的背上,我就感觉到膝盖一阵下陷,大伯不是胖子,但是我还是感觉很沉。
看来背活人和背死人还是有差距的,活人虽然也不轻,但是他能根据你的力道调整位置,死人就不一样了,你背着死人就跟背着15o多斤大米没啥区别。
“不能着地!”“不能着地!”我一直在心里默念着,卯足了力气往上使劲儿。
昨天下了一天的雨,泥土还没有干,我背着大伯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那口楠木棺材这里,累得我汗流浃背。
“新郎接新娘!”随着萨满法师的一声大喊,我跪在了楠木棺材面前,准确点说,应该是我和我大伯跪在了楠木棺材面前。
女人们赶紧把大红花挎在了大伯的身上,另一伙女人还往楠木棺材的周围散上了,大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早生贵子!”我看着这四样干果,差点没笑出声,开什么玩笑,这都是死人,难道还能生孩子不成?
按照法师的布置,我下一步的工作是要等着楠木棺材盖儿打开的时候,把大伯放在里面,可是就在这时候,生了一点意外。
一只黑猫窜了出来,站在楠木棺材盖儿上叫了两声。
“快把它轰走!”萨满法师有些着急。
大家赶紧忙着轰猫,这猫终身一跃,跳到了我的肩膀上,别看这东西小,可是劲儿大得很,跪着的我忍不住坐了一下。
就这一下子,我忽然有些绝望的感觉,完了!大伯的脚应该是着了地了。
“不好,死人脚着地!散阴气,这猫来得蹊跷,赶快把那楠木棺材打开!快点合葬!”法师也现了这个问题,连忙喊道。
大家着急忙慌地打开那口楠木棺材,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尸完全变了样!
先前她的衣服是整齐的,头上还带着喜帕,这会儿她的衣服完全凌乱了,喜帕也不像以前那般铺得平整,只是胡乱地被人搭在了上面,充满着褶皱。
“法师,这?”我爹也看来了有些不对劲儿,赶紧问法师。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一阵阵风刮过,阴冷阴冷的,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两处,女尸和法师。
“嘎嘎!”树林里面忽然传来了乌鸦的叫声,它们扑腾着翅膀,在空中乱飞一气。
“不好,要诈尸!”法师喊了一句。
“啥?”我和我爹都愣了!
“这女尸死时胸中还残留一口气,如果被猫狗鼠什么冲了就会假复活,动物灵魂会附体到尸体之上,刚才那只猫,就是来贴魂的。”法师说道。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爹,我昨天去大伯家的时候,好像是在他家院里的杨树上面看过这只猫。”
“那你咋不早说!早说的话,把这只猫先抓起来打死不就行了!”爹埋怨起来。
“你家小子也不知道这只猫会到坟茔地上来!”
“那现在咋办?”我爹问道。
“只能因势而动了!”
楠木棺材再次响起了“咕咚咕咚”的声音,已经有胆儿小的村民选择打道回府了,剩下那些胆儿大的,也都是战战兢兢地看着,既好奇,又害怕。
当然,最悲催的还是我,一方面吓得腿软,一方面还得保持着力气让我大伯的脚不再着地。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终于生了,那女尸缓缓地从棺材中坐了起来,喜帕滑落了她的脸庞。
还是那副俊俏的脸庞,可是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却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指向了人群的方向。
萨满法师见状,赶紧一只手拿起了他的桃木剑,另一只手伸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陶罐子里。
那只手从桃木罐子里面拿出来的时候,上面粘了红红的粉。
“借尸还魂,大逆不道,朱砂在此,收!”法师边喊着这句话,边用那只沾满了朱砂的手抹在了女尸的额头上,女尸的额头中间多了一个红红的印记。
只见女尸摇晃了几下,依旧直挺挺地坐在那里。
刚才那喊着咒语的动作,法师又重复了三遍,女尸一次比一次摇晃的厉害,直到最后一次才倒下!
女尸倒下了之后,萨满法师累得满头大汗,他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完了,我完了!”
“您怎么了?”我爹问法师。
“唉,人算不如天算,我终究没有躲过这一劫,这女尸被我暂时压制住了,之后会不会再祸害人,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不知怎地,我从法师的眼神中看到了绝望。
我再次将目光移向了那具女尸,再次躺下的她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跟别人的感觉不太一样,我并不怕她,但是,我知道,她确实不一样了,因为,我在她的两腿之间看到了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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