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不依不饶,欺身而上,一手陡然抓向马上人,哈哈笑道,“下马来!”
马上人仓促间使了一招“苍龙摆尾”,勒住缰绳,骑着马在老者对面站定。
老者伸手摸了一把肩头被挑开的衣衫,无奈一笑,接着仰头看向对面,马上的人面容尚显稚嫩,顶多也就十五六岁模样,身高气质却已与成年人无异,双眸中更是多了一股子令人不舒服的嚣张气焰。
老者眯眼回味方才这人的那几招,会心一笑,接着抬头,声色俱厉道,“你师父是什么人?”
马背上的人原本的神情得意,一声“我是”已经出口,这才听清老人所问,顿时恼羞成怒,再次提枪杀来,就就凭着马背上这小娃娃的城府,心虚早就写在了脸上,老者半百岁数又如何看不透,如此更加认定心中所想,脚下不紧不慢与这马上人过招,好奇问道,“涤荡山弃徒宁池西是你什么人?”
马背上人一言不发。
老者只管自言自语道,“这就是了,十多年前宁池西被涤荡山的老怪物赶下山,这些年不知道猫在哪个犄角旮旯苦心孤诣,去年在豫州,使宁家枪法和一位老牌高手对战,一战而胜,重又回到了武评第七,就是不知如今是不是又要费心思杀回到涤荡山了?”
马背上人脸庞涨红道,“家师不得你这样诋毁!”
老者呵呵一笑,方才马背上这小娃娃还在极力撇清与宁池西的关系,此时这话一说,实在是不打自招了。
而在远处旁观的李月白心思更多的是在涤荡山上面,虽说未曾一见,但对这地方也多有耳闻,西湖剑宫底蕴十之七八分在剑术,涤荡山则更精于杂学,刀枪棍棒之法皆来者不拒,要说西湖剑宫是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不得而入的神仙地,而涤荡山却更得底层武夫的推崇,按说应该是涤荡山这类地方更平易近人,然而正相反的是涤荡山阶层森严,一方面是顶层人物挥霍无度,另一方面是奴仆乃至底层弟子生活苦不堪言,十多年前有一儒生机缘巧合上过涤荡山,洋洋洒洒写了一篇长诗,从如何得圣人教诲,如何潜心苦读,到最后嬉笑怒骂般的结尾,整篇诗篇只能算做一般,唯有最后一句掀起了不少风浪,“而今苦读三十年,不及一张老屁股”,谁不知涤荡山那位老祖宗连马桶都是用黄金做成,里面塞满香料,连臭味都没,每日出恭更是要最少两位处子侍女侍奉。
前一天诗句传播开来,第二日那儒生就失足落崖而死,明眼人都看出其中的猫腻,但又有谁会去挑破,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这几十年都是涤荡山山主的老家伙一生无子,却有义子无数,当年的宁池西排行第十九,翻脸下山不算什么,能够挡得住恼羞成怒的老家伙追杀才算本事,那件事已经算是近百年都不愠不火的涤荡山最轰动的大事,这些年涤荡山山主也没少收干儿子,就在去年寿辰还又收了两个,要是李月白能和涤荡山这位传说中的老家伙见面,倒是真想问一问,他这儿子收到几十几个了?就不怕自己老了记性不好都认不出来?
马上人再持枪朝着老者冲来。
千里名驹白鬓飘扬如雪。
眼前一幕,倒是让李月白想起了一句诗,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可惜就是李月白这半吊子都能看出白马上那家伙并不是老者的对手,果然没过几息时间就分出胜负,最后一幕,是那前一刻还在叫嚣的年轻人被老者轻轻一手勾下马来,硬生生被老者用刀拍在身上,老者并没有刻意收手,十成十的力道打上去,不出意外这人已经重伤,轻人落地翻滚了几圈才爬起来,朝着地上吐了几口血,披头散发,模样骇人。
年轻人双眼狠狠盯了老者一眼,接着出人意料的转身就跑。
老者嘿嘿冷笑道,“不要你的千里驹了?”
年轻人头都没回。
老者给随手从死人身上拎起来的腰刀一掷,扔回这把刀的主人身旁,接着目送着骑马而来骑马而去的年轻人消失在林中,神色古井无波,只是在扭头的瞬间,看到村子里坍塌的茅屋后探头探脑的几个身影,大人孩子都有,孩子好奇指着老者比划,接着被大人一把捂住嘴,低下头去,仿佛觉得这样就能在老者的面前藏住身影。
老者这时才叹息一声,他如何看不出那些人看向他的目光中的恐惧?显然这里已经不能再住下去了。
活人都死了个干净,唯一没死的已经重伤逃跑,只是原本白茫茫一片的芦苇荡中萦绕着丝丝缕缕的血色,西风吹来,血腥气稍微散了一些,周围一时寂静无声,李月白靠在树上,望着眼前的白衣魔头,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白衣魔头一挑眉,“想知道?”
李月白用点头表示默认。
白衣魔头看向远处,“我姓易,叫我易水寒。”
李月白翻了个白眼。
白衣魔头挑眉,“怎么,不信?”
李月白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接着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老者,易这个姓不常见,能够与好歹是天下第七的宁池西有过交集的怎么也不可能是寻常之辈,耳熟能详的几个魔教巨擘,并无易姓,不用想就是化名,正在思索,骤然不远处响起一声仿佛鹰隼类发出的哀鸣,自称易水寒的白衣魔头脸色一变,朝着水岸边跑去,草稞中,两只鱼鹰,此时只剩一只在头顶盘旋,还有一只身上中了弩箭,已经早死了。
方才全部心神都在来犯之敌上,心思细腻如易水寒这般,也未曾注意这个被殃及池鱼惨死的畜生。
白衣人轻轻抚摸着这鱼鹰翅膀上的铜褐色羽毛,目光看向远处,伸手掐断了鱼鹰的脖子,再将箭矢拔了出来。
这两只鱼鹰还是两年前刚来这里的时候村中一位渔翁相赠,像他们这般使惯血腥手段的魔教中人,为了一只养的小东西悲伤流泪大概都显得矫情,易水寒只是提着惨死的鱼鹰,走上码头,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倒是另一只鱼鹰在易水寒旁边盘旋,忽而潜入水中,伸长颈子,半跃出水面,再翻身潜入水中,一会落在白衣魔头身边,却是在码头空地上劈里啪啦的吐出了好几尾鲜鱼。
满地活鱼活蹦乱跳。
易水寒将惨死的鱼鹰扔入水中。
在一旁捧了水擦洗身上血迹的李月白惊讶问道,“就这么扔了?”
易水寒冷笑道,“难不成拔毛烧水炖了?”
唉,李月白无言可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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