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被问得一愣,“朕不明白。”
姜郁目光流转,嘴角隐隐露出笑容,“同皇上相处的时间越长,臣越看不清皇上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毓秀轻咳一声,把折子放到一边,“伯良今天是怎么了?”
姜郁磨着砚台里的朱砂,摇头笑道,“臣想到了臣小时候的一个故事,有感而发罢了。”
毓秀也生出好奇之心,“哦?说来听听。”
“其实也不过是一件小事,臣作为皇上伴读的备选入宫觐见之前,父亲大人曾应允为臣寻一方砚。恰巧有人送砚给他,臣有幸惊鸿一瞥,那砚台的颜色雕花都是极好的,我一见就喜欢的不得了。”
姜郁说完这句,就停顿了一下,慢条斯理地喝一口茶,扭头听窗外的雨声。
毓秀忍不住开口催他,“然后呢?姜相把砚台送你没有?”
姜郁摇头苦笑,“后来我才知道,那方砚价值千金,用过它的人不是文豪才子,就曾封侯拜相,凭我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又怎么配用呢?”
毓秀听他语气哀凉,也不知如何解劝,半晌就只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我就落下了求而不得的心病,日日魂牵梦绕,寝食难安。”
毓秀并不能十分理解一个人为一件心爱的什物魂牵梦绕,寝食难安,姜郁见她面有疑惑,就笑着问了句,“皇上不相信我说的话?”
毓秀忙摇头笑道,“是我不能感同身受罢了,之后怎么样?”
姜郁轻轻叹了一口气,用食指点着朱砂在毓秀的手背上按了一个红色的印记,“之后父亲大人就把我叫去教训了一回。”
“姜相说什么?”
“他说这天下的东西,都不是光凭你喜欢就能轻易得到的,你喜欢什么,想得到什么,就要让自己的身份配得上它,否则,即便侥幸得到了千金至宝,也无福消受。”
毓秀一时感慨,半晌都没有说话。
姜郁淡然笑道,“父亲说的道理,我当时还不懂,几年之后才有点明白。我明白的时候,以为自己对那方宝砚已经没有执着了,可父亲偏偏在我进宫的前一天把它送给我。”
毓秀用手抹了一下姜郁在她手背上留下的朱砂印,起初的一点红色就晕成了一片,“有时候一件东西求而不得的太久,原本的欲念也会磨光殆尽。”
姜郁拿丝绢帮毓秀把手上的朱砂都擦掉,一双眼直直望着她笑道,“臣开始也以为自己放下了,那块砚也变得可有可无,可我用了它之后才发现,它为什么被称作千金至宝,它为什么会让人爱不释手。我得到它的时候并非理所应当,所以每日里怕它丢了,打碎了,战战兢兢,惶恐无措。”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