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了看马迁沪的表情,暗暗下了决心,一群工人的人心与一个泼皮的性命,要想取舍却不用费太多的犹豫。
“管!”胡八荣忆及自己过去的种种遭遇,一发狠,再没丝毫敷衍,“给我好好伺候着。”
他身后的马迁沪早已领会,一个手势,两名元老闪身上前,尚未等泼皮反应过来,便一个顺势将那人双手反身擒住,一脚蹬在背上。原本还在喊叫的泼皮顿时声气一窒,另一人用膝盖抵住泼皮脖子顺势一顶,一声脆响,片刻之后,此人便瘫软下来不再挣扎,一股恶臭也同时从其下身附近传来,两名元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但还是马上将尸体用席子一卷,在围观织工的注目下悄声离去。
柳敬亭久在市井厮混,早年间也是因为犯事当刑才出走外乡,但这样干净利落杀人还不避外人在场的他还是头回见到,不禁也有些头皮发麻,再看向胡八荣的眼神便有了些敬畏。
而其他织工则只是起先一阵骚动,但马上便又安静下来。
“方才发生了何事?”胡八荣假意问到。
苏吉领会得快,忙一躬身,“回东家,是小的们火烛不慎,让各位管事操心了。”
“以后更要注意了,你带人将这里清理一下,务必当心。”
“小人省得。”说完他转身往后又喊了一声,“诸位以后都要小心,明白了么?”
人群中传来一阵应声,胡八荣又问起小孩伤势,苏吉回说伤得不轻。
他当即吩咐胡海道:“让账房支十两银子的开销,先去府城请个好些的郎中,稍后从我那里再拿些药去。 ”
马迁沪这次顺带带来了不少外伤药物,也都跟胡八荣交代过一些,他依稀记得烧伤的话碘酒效果应该不错。
那孩子的父亲听了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其余众人也唏嘘不已,看后面那些围观的织工和亲眷小声议论,都在说东家仁德的,看起来这人心眼下是收服了。
但柳敬亭却充分拿出了身为幕僚的自觉,对胡八荣继续道:“东主,此事瞒不住,还要有个方略才是。”
“我省得。”胡八荣点了点头,与马迁沪一众一同回了万通行,他们是去商量对杨元喜动手的事情。
如今郭增福已经失了一臂,手上养的泼皮算是仅有的一点手段,但这种不确定的因素还是早些抹除为妙。
…………
入秋后的的夜晚开始变长,让人迹得以更好的隐藏。
在距离乌泥泾镇外先棉祠不远一处河滩边的土坡后,胡峰与苏吉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白天他们便扮作普通机户,借着上香的名目将祠庙里外前后都转了一圈,此地虽然因为运河淤塞渐渐衰落,但先棉祠的香火还算有些,尤其以机户织工为主,是以也不突兀。之前不少织工在先棉祠外聚集,算是此地一个较大的去处,也因为如此,才需要好生侦查,元老们总是还想尽量不要伤及无辜。
两人又在土坡后等待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一艘小船从河上靠岸,船上下来几个人影观察了一番迅速向土坡这里靠近。
胡海警醒道:“什么人?!”
“不良人。”回答的声音低沉,却很浑厚,其中还夹杂着北方口音。
他虽听出了首长的声音,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口问道,“口令……”
“雄黄。”
苏吉这才打量起来,来人应该有十个左右,领头的那个昨夜在海澜堂那边似乎见过,此刻身形显得又高大了几分。
星光下这些人全都一身黑衣劲装,看着极为精神,苏吉下意识中觉得他们绝不像是寻常家丁。
他知道这是要去对付杨元喜一伙,所以将他带着也算是被东家抬举做了自己人。
胡峰将白天搜集到的情报汇报了一遍,又在地上摆划出了先棉祠内的简单地图,将内中布置说了个清楚。
结果出人意料的满意,原本聚集在先棉祠周围的织工因为前段时间万通行招工的缘故去了许多,剩下的人见没个盼头也多散去了。这先棉祠虽然破败了许久,但规制倒还大,前后分开,听说杨元喜给了道官一些好处,每晚泼皮们便在前殿的两厢廊檐下安身,道官将中间隔门一关各不相干直到天亮,即是说到了晚上那里便只有一道正门进出。
马迁沪很快制定好计划,将人分作三组,“这次任务是彻底灭杀,速战速决不要被人发现,该回收的装备都要安全回收,不要留下明显的线索,都明白了么。”
众人点头嗯了一声,马迁沪自将头罩与夜视镜放下,促声道:“出发!”
没过太久,队伍便在胡峰与苏吉带领下来到了先棉祠外。
说是带领,其实后半程都是胡峰与苏吉远远跟在身后,尤其苏吉极为疑惑,此时天已彻底黑了下来,云层遮住了星光,伸手不见五指一般,但这些家丁是怎么做到在如此黑夜中奔走如飞的?莫非都开了天眼不成?
到了地方,祠门虚掩,马迁沪正在观察,那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两个泼皮鬼鬼祟祟从门内探出身来,打着灯笼,似乎还背了些东西,等他们出来又关好门后,甚至没有选择大路而行。
可如此一来正好撞上了不良人的枪口,正愁没个舌头问问里边情形,这一下居然来了两个,这便好办了许多。
杀一个留一个的拷问方式最为见效,不到十分钟,祠庙内的情况便被探问清楚。
马迁沪从泼皮口中得知,最近这一系列纵火行为的确是杨元喜指使,至于他的幕后也不出意外正是那位郭东主,郭增福给了杨元喜多少银子泼皮们并不清楚,但单看一趟一两的脚钱和放火成功后十两的赏银,这钱当是没少给。
正因着如此,最近先棉祠内也热闹得很,杨元喜与二三十个心腹常日里都在其中吃喝,眼下这时辰也尚未休息,而是挑灯夜战在殿中耍钱。至于这两位则是也要出去纵火的,今日出去的原本还有四五个,都先走了,毕竟还有二三十里路程要赶。但这两人则是刚刚赌输了钱,又欠了不少,这才不情不愿被打发出来,却是白白丢了性命。
掩埋了两个泼皮的尸体,留下胡峰与苏吉在外望风,马迁沪自己带着两组人搭人梯迅速爬上了院墙,之后顺利摸到了一进得前殿后面。先棉祠年久失修,但这前院与后面比起来则更为破烂萧索,盖因此地以往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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