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到了夏天,这期间老朱的夜总会和酒店生意越来越好,有些新入行的女孩因为还没做上生意,没什么积蓄,也搬到下面的宿舍来住,其中有一个叫潘丽娜的,搬到和小雅一个屋来了。
小雅干了几个月服务生,老朱对她还是挺满意的,小丫头勤快,本份,话也不多,不干活的时候,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一副恬静的样子,不像其他那些乡下丫头,成天聒噪得不行,老朱虽然不至于讨厌她们,但是毫无疑问更喜欢小雅。不过小雅的安静倒是有原因的,一来她越来越想念当初的生活,如果不是父亲的去世,她现在该是多么幸福,而眼下虽然过的马马虎虎,可是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再说也不能干一辈子服务员吧,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二是她跟这些俗气的丫头们实在也没什么可聊的,她们会为一盘张信哲的新专辑抢成一团,为刘德华和吴奇隆哪个更帅吵半天,小雅看着她们,觉得很无语。
天渐渐地热了,树上的知了又开始拼命地叫唤,白天的阳光依旧刺眼,透过法国梧桐的叶子,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点点金斑。
小雅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仿佛好像是一场梦一样,爸爸的笑容时常还在梦里出现,醒来后却只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和被泪水泅湿的枕巾。
潘丽娜和别的刚出道女孩子不一样,年龄要大上很多,干这行已经好几年了,她跟小雅说自己28岁,小雅觉得可能还不止。按道理说混了这么些年,不至于还要穷得住地下室,小雅见过几个农村出来的,只随身带着两件换洗衣服,来的时候口袋比脸都干净,干了两个月就出去租了楼房,再过几个月身上的行头已经换了好几茬了,有的还拿上了手机,这玩意儿在当时还是挺稀罕的,只有这个娜姐,什么也没有,头几天连洗头膏和香皂都是拿小雅的用,小雅也不说啥,又去买了新的回来。
潘丽娜看见了,苦笑笑:嫌姐姐脏是不是?
见小雅摇摇头,潘丽娜又说:姐姐是挺脏的,哈哈!
小雅当然嫌潘丽娜脏,这个女人干这行这么多年,身子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啦,小雅一想到这个,雷建国那张恶心的面孔突然就浮现在眼前,她不由得一阵反胃。
潘丽娜看着小雅,叹了口气:你这丫头长得可真好啊,千万别走了姐姐的老路啊!小雅心说打死我也不会干你干的那种勾当,但是嘴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潘丽娜突然有些激动,拍着自己的胸口:姐姐是个脏女人,浑身都脏,但是小姑娘我告诉你,姐姐这里是干净的,比任何人都干净!
小雅吓了一跳,然后赶忙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其实潘丽娜的底子挺好,瓜子脸,柳叶眉,个子也挺高挑的,就是脸色特别差,基本没有任何血色,化了妆,穿件好点儿的衣服,走出去倒也是风情万种的模样,但是卸了妆再往小雅面前一站,就高低立现了。
她偶尔会痴痴地看着小雅,说:真是好看哪,也不知哪个男人有福气能把你娶回去呢!不知是纯粹出于夸奖,还是在怀念自己逝去的青春。而小雅听见这话,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赵磊,那个大胆向她表白,给她鼓励,又帮她逃离雷建国魔爪的男孩子,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想她?
不过这样对话的机会并不多,因为潘丽娜是上夜班,每天晚上出去,深夜回来,小雅则是白天在客房里工作,晚上下来睡觉,所以虽然在一个酒店上班,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两人有时一星期也说不上几句话。
一直到潘丽娜有一次生病了,晚上不去上班,在宿舍里猫着休息了几天,小雅才发现她的一个秘密。
潘丽娜吸毒。
本来潘丽娜头些天都是等小雅早上出门了之后,才偷偷从衣箱的最里面摸出那一小袋东西,洒些在锡箔上,打火机一点,吸上几口之后收好,再美美地睡一觉,等晚上小雅回来,屋里的气味早散干净了,她再喷上好几遍香水,潇潇洒洒出门,小雅一点都没察觉到。后来这场病一生,浑身难受,白天昏睡一天,到晚上瘾上来忍不住了,看小雅睡下之后没什么动静,就又想再吸两口。
她开了灯,找到那包粉,吸了几口后正爽的不行呢,突然发现躺着的小雅转过身来了,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正死死地看着她。
潘丽娜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小雅初中时静安分局的警察来学校做过禁毒教育,父亲去世之前也跟她说起过这东西的危害,所以她一看娜姐在烧着吸那些白花花的粉末,心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时候的毒品还不像现在这么种类繁多,什么冰*毒、k粉、摇*头丸、麻*古之类的,主要就是四号海*洛因,小雅并不清楚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魔力,但是她知道只要是一沾上这个,人这辈子就完了。
于是她想,娜姐这辈子真的是完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对这个落魄的姐姐有了几分怜悯之情,她有些天真地问:娜姐,你真的不能戒掉吗?
潘丽娜笑了:我认识的只要沾上这个的,都活不了几年,别说戒了。
小雅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会沾上这个呢?
潘丽娜说:因为我不想活了。
那天晚上,在小雅宿舍昏暗的灯光下,潘丽娜把自己的情况大致跟小雅说了一下。
潘丽娜也是个苦命孩子,在苏北农村长大,从小父母就死了,跟着舅舅一家生活,舅妈一直都不怎么待见她,把她当佣人看,每次大家吃完了才轮得着她上桌,家里有什么苦活累活都叫她干,就是这么艰苦的条件,她楞是出落成村里有名的一枝花儿,对她有意思的小伙子成群结队,可那钱迷了心窍的舅舅舅妈非为了几万块彩礼,逼着她嫁给了村里唯一村办厂的厂长,一个死了老婆的四十多的老东西。
潘丽娜嫁了,没过几个月,就熬不下去了,那老东西色是色,可是没什么用,十次也就勉强能完成一次,男人越是这个不行,就越是别的方面强硬,他知道自己没用,就怕潘丽娜跟别人跑,只要哪个男的哪怕是跟潘丽娜说句话,回来就是一顿死揍,打得鼻青脸肿。潘丽娜心一横,直接就跑了,几经周折,来了上海。
到上海先做了几天洗头妹,因为那时候温州发廊开得遍地都是,可是天天不仅被客人吃豆腐,色迷迷的老板也没事就来动
-->>(第1/2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