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仅仅是因为……温格、以及阿森纳,和别的球队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伊利克森明白,任何一支向他伸出橄榄枝的球队,最开始考虑的都是竞技因素的倾向。而他必然会全力回以相当的努力,即使离开也绝不会显得辜负。那会是符合竞技足球规则的离开。但是,温格向他付出——甚至是代表阿森纳提前向他付出了深厚的情感。老人的一言一行无不在告诉他,假如他加盟阿森纳,对方将会怎样地爱护和栽培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伊利克森无法欺瞒对方,自己无法同等地回报这份感情。即使他可以在竞技上对阿森纳绝不亏欠,但假如他今日沉默不言,便是在感情上彻底辜负了温格的信任。因此,伊利克森坦诚了自己的心之所向,并且不觉后悔。
这或许也是温格独特的魅力所在,他能够得到球员真心的爱戴与信任,使他们对他吐露心声。假如面前坐着的换一个人,伊利克森不一定能够说出那番话。不提其中惊世骇俗之处,仅仅是……他现在还是一名落魄的巴萨替补,却肖想在数年之后得到皇马的青睐,本身就有太多的狂妄与不可思议之处了。
但是对于伊利克森而言,这却与竞技没有那么大的干系——无论他将来能否重回巅峰,克里斯蒂亚诺对他的感召都不会削弱一丝一毫。他坦诚的仅仅是自己的心之所向,而不曾考虑竞技、球迷、仇怨之类的事情。而温格竟能继续委他信任爱重,便使伊利克森不得不感激。
除此之外,阿森纳这支球队同样给予他一种奇妙而亲切的共鸣。这支英超罕见的技术流球队,打着一种和巴萨完全不同的攻势传控足球,他们的反击真正发挥出来的时候,简直华丽好看到一种境界。但是,现在的阿森纳却遇到了自己的问题。创造力中场解体、球队无法长久留住球员、球员信心涣散……它不是野心勃勃渴望大有所为的多特蒙德,也不是孤注一掷势要重回英超的莱斯特城。它仅仅是阿森纳。
迷失的阿森纳。
在甘伯体育城的训练基地,伊利克森一遍又一遍地沉下心,既是感受自己的足球,又是……在脑海中模拟一种属于英格兰的、截然不同的足球风格。
那种……粗犷、野性又极为刺激,令人血脉喷张的,属于英超联赛的风采。
“受伤固然不是一件好事,它使你的节奏被彻底打乱,丧失了原来的感觉。”温格教练当时对他如此说道,“但是伊利,这同样是一个……寻求突破的机会。”
你可以在这里,真正找到属于你的足球。
我的足球应该是什么样子?伊利克森不断在心中询问自己。
它应当锋利,因为要割开拦路的荆棘;它应当美丽,因为上天赐下天赋必有其道理;它应当挥洒自如,因为只要足球在脚下世上便无不可抵达之处,它应当……
温格教练的话是正确的,在受伤之前伊利克森的确已经隐约地站到了自己的瓶颈口。他无法突破,当时他面对的似乎是一幕水晶的围墙,那球形的围墙将男孩包围在里面,他怎么也走不出去。而突如其来的伤病却是狠狠地砸碎了这面围墙,在弄得伊利克森伤痕累累、甚至一时间走路都磕磕绊绊的同时,却为他带来了更加广阔的天地,寻找到了无限的可能。
曾经有巴萨的球迷评价说:“伊利克森看起来太完美了,简直不像是真人。”彼时他们还喜爱着这个脸带稚气的男孩。而这份评价,未尝不能说明一些问题。
什么是完美?圆满而无法突破的优秀,失却进步的可能,仅仅只能更加、更加地圆满起来。如果拿美学类比,那么所谓的完美或许就是数不清个“黄金分割”,出现在人像的面容和风景的远近上。这样的确能够达成一种和谐庄严而舒适之美,但这是沉静的。
而足球,需要的是一种热血的气魄,一种永远寻求着突破的变化。
你是否曾经欣赏过一些新式画家怪诞的笔触?你是否曾经见过一些所谓的世界名画,从观感上甚至是丑陋到令人作呕的,却又惊心动魄、藏着一种移不开眼的魅力?因为那种富于变化而时刻寻求突破的美,追求的绝非感官上的舒适,而是一种濒临崩溃的美感。
它没有所谓的“黄金分割”,也绝不需要黄金分割——至少画面的主题不需要。它要的是打破一切毁灭一切,继而又找寻一切。历代画家对于美神意象的描绘,也并不全是柔润而恬静的。他们笔下的她时而瘦骨嶙峋,时而又小腹下垂。同一时代的画作中,还出现过双眼细小无神的美神形象。难道他们不明白画吗?那么他们的美神画作又是如何传世?
他们仅仅是想验证一个道理——因为“美神”即是美之本身。她岂能遵循人间的规则,而不顾挥洒自身真正之美?那些怪诞的线条并没有损毁阿芙洛狄忒的美丽,反而赋予她一种无可比拟、独一无二的神|韵。伊利克森曾经见过尼古拉对那尊举世闻名的《断臂维纳斯》嗤之以鼻,而对画廊内一位不知名画家所作的《维纳斯像》赞赏不已。法国教父最开始给予他的、对不同美丽的独特感知力,如今同样被他用来感受足球。
原来的伊利克森就像是最虔诚的教廷画家笔下纯洁无暇的天使少年——他的五官如此精致美丽,唇边有着孩子气的微笑。无论前额、眼眸、鼻梁或是嘴唇,无论他的手脚还是偏于纤细的身形,都显得如此完美无缺,比例优美。唯一使他独特的,是他身上那种朦胧而空灵的气质。那不可复制,且独一无二。就如同原本死板而静寂的圣子像,因双眼中的一点微光,便有了令人惊叹不已的稚美。如此神秘而悠远。
而伊利克森的足球便如他的人一般,因为无比的静美和谐以及一丝空灵,便有了轻盈美妙的韵意。可那仅仅是蒙娜丽莎唇边的一缕转瞬即逝的微笑,神性与灵性的光彩笼罩而不透彻。又像是已排练与出演了无数遍的芭蕾舞剧《天鹅湖》,其圣洁优美已经典到令创始者都不敢改动的地步。
可是伊利克森又怎能允许自己仅是困于久远的梦境,而不能触碰真实的足球?
他已经如此地爱慕着克里斯蒂亚诺,他怎么容许自己继续当一个游离在世界边缘的幻影,而不用尽全力地挣扎,哪怕双脚踏遍荆棘,也要来到那个男人的身边?
金发男孩不断地想起克里斯蒂亚诺,葡萄牙人的形象时常出现在他面前,在他茫然低落时,在他因为不断的失败而倍感沮丧、几乎要屈服于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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