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上新开了间胭脂铺,听闻老板是个胡人,所以胭脂水粉的色彩极为丰富,开业几天,便惹得全都城的姑娘们为之疯狂,部分胭脂水粉还是限时限量开售的,若是买不着,自然就没得卖了。
对于秦满月这种很少擦这玩意的人来说,仿佛就是踏入了新世界的大门,若不是淮王下朝后一定会经过这条街,她才不会老早就在这里等着碰瓷呢。
当然了,总得有个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于是便美名其曰的对妙珠说今日想来这家铺子看看胭脂。
在妙珠眼里,秦满月可是马上就要与周公子成亲的,一听自家小姐想挑胭脂水粉,那兴奋的劲头可是足足比秦满月高个十倍八倍,秦满月自己都差点闹不清到底是谁要出嫁了。
胭脂铺前大排长龙,一眼望过去全是小姑娘,明明是一清早,一个个却神采奕奕,唯有秦满月目光呆滞,像被抽了魂一般。
排了整整半个时辰,满月终于踏进了胭脂铺的门槛,那扑鼻而来的芳香气息,像是嵌进了鼻腔里,闻得她终于清醒了些。
铺内门面很大,却也是人挨着人走,前脚有姑娘从货架上拿走烟粉,后脚就有伙计立马上前补货,看的秦满月都觉得累。她本就是来走走过场的,所以未曾仔细挑选,看着哪个顺眼便顺手拿下,一来二去的,也拿了不少。
差不多了,秦满月看着妙珠怀里抱着的一堆,也是时候去办正事了。
“走吧,我们去结账。”
“小姐,是不是少拿了一样啊。”
“没有啊。”对她来说,拿啥都一样,怎么又会少拿呢。
妙珠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您就要成亲了,怎么能不拿朱红色?”
“嗯,你说的对。”她朝妙珠笑笑:“好吧,我看看,朱红色…诶,有了!”
找好目标,秦满月正要伸手去拿是,另一只秀气小手同时与自己触向一个地方。
那只白皙的手腕上挂了三个镯子,指头上戴满了银饰,拇指上还有个玉扳指。秦满月微微挑眉,这双手看的怎么那眼熟….
“呦呵,这不是顾小姐嘛!”
好嘛,不是冤家不对头,这一天之初便能遇见陆阑珊,秦满月已经知道今天过得能有多晦气了。
“哎呦,陆小姐呀,这么巧?”秦满月笑道,眼里闪烁着无害。
陆阑珊哼道:“上回的账还未算清楚,今儿这盒胭脂我要了,就当我放你一马。”
秦满月笑了,这人年纪不大,口气道不小,她哪来的自信还说放自己一马?
“我要是不呢?陆小姐打算怎么着?”正眼看着陆阑珊,秦满月面带嘲讽。
各自的小丫鬟都站在两人身后,面露惊恐,生怕这两个主子又吵起来。然而她们的担心并不多余,这两位主子当真就不管不顾的站在那里开始针锋相对。
“长得跟颗小白菜一样,还要朱红色的胭脂,您是赶着去出嫁吗?”
“噗…”一个没忍住,秦满月噗笑出来,然后得意洋洋的说道:“是啊,我的确是赶着出嫁啊,倒是陆小姐,您不出嫁怎用的上这胭脂?难不成是怕当一辈子老姑娘所以买回家过过瘾的?”
本在咄咄逼人的陆阑珊在听完这句话后瞬间冷了下来,她黑了眸子,衣袖下的手攥成拳头,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见状况不妙,妙珠立马拉过秦满月,一副干着急的模样,在秦满月耳边说道:“小姐,您说错话了…”
“哈?”秦满月不知所以,歪头看着她:“我说错啥了?”
妙珠刚提起一口气,只听那陆阑珊哽咽着声音,却大声说道:“道歉!顾蔓柔你给我道歉!”
秦满月茫然的看着四周,那些本在物色胭脂水粉的姑娘们都无暇顾及货架上的货物了,活像看稀世动物一般看着她与陆阑珊,几个姑娘扎成一团,三三两两的对她指指点点。
“顾蔓柔?就是当朝丞相的女儿?”
“没错没错,就是她。”
“啧,她怎么还欺负人呢?”
“丞相的女儿,欺负人很正常!”
秦满月听的都快气笑了,怎么就变成她欺负人了,只许陆阑珊说自己是小白菜,就不许她还嘴老姑娘?有没有天理。更何况,陆阑珊还是太傅之女呢,按品阶她俩一般大,凭什么都来指责她?反正就是谁哭谁有理呗?
坚决不道歉,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反正一盒胭脂,让给她便成,自己又不是非要不可。
“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个清爽的声音越过叽叽喳喳的人群,面带笑容站在两人之间。来人是个男子,手持一把玉扇,身着月白素袍,褐色青丝较淡,松散的用一根青绳绑在脑后,看上去懒散却显惬意。
秦满月打量这人,品相极好。棱角分明,眼眸深邃,双瞳泛着淡淡的蓝色,嘴角下还有颗痣,好像一颗粘上去芝麻,有点想要人扣下来的意思。
看他的模样,绝不是中原人士,不出意外的话,这人应该就是这间店的胡人老板了。
“在下乃这间闻花阁的掌柜,不知可否能帮到二位姑娘?”男子轻说,将玉扇折起,别在腰间。
“掌柜的,是这两位姑娘相中了同一盒胭脂,发生了的口角。”一旁的伙计说道。
“哪一盒?”
伙计指了指那和朱红色的。
“这一盒啊,那当真是很不巧了,这盒色彩极正,小店也没有补货了,只有这一盒,看来今日必须得委屈二位姑娘其中一人了。”男子拿下那盒胭脂,颇有些难堪看着两位大小姐。
“给她吧。”秦满月扬声道:“一盒胭脂罢了,都城又不是没有其他胭脂铺。”
“也罢。”男子笑着,将手中的胭脂递到陆阑珊眼前。
“我不要!”陆阑珊怒道,抬手一挥,将男子手中的胭脂打落在地,同时愤怒的盯着秦满月。
朱红色的胭脂撒了一地,锦盒也被摔成了两半,略显凄惨的躺在地上。
“啧,”男子微皱双眉,看着那零落的红色,轻道:“可惜了。”
“我不要什么胭脂,我要你道歉!”陆阑珊咬着嘴唇,神情倔强。
秦满月这次也是当真生气了,给你个台阶你就下,她都主动让步了,这人反而还蹬鼻子上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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