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史以来尤里睡过的最安稳的觉,他很少在晚上睡觉,因为晚上永远危机四伏,因为你不知道哪个角落会有一双眼睛在偷窥着你把你当成猎物,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被吸干。
雷弗诺族喜欢独居,尤里很小的时候就不见了爸妈的踪影,他们凑在一起好像就是单纯的为了传宗接代,不让雷弗诺族子嗣萧条,把他生下来养了几年就消失不见了,过了六千年,他甚至不记得爸妈长什么样子,连名字也模糊了。
但是尤里并没有被遗弃的感觉,喜欢独处好像是他们的天性,只是他很不理解人类的母爱和父爱,偷偷观察了六千年,还是不能理解。
尤里睡觉永远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可是今天,握着洛优优的手,尤里睡得很沉很沉,沉到即使是肚子痛,也只当是在做梦。
一个会造梦的人从来不会做梦,这一次,尤里却做了一个梦,他梦到拉着洛优优的手,站在一座山丘上,那以他们所站的位置为中心,四周的几个小山丘都是他们的土地,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一座山丘种果树,一座山丘是麦田,一个山丘种玫瑰,一座山丘种青菜......
所有的山丘中间是一片小平原,平原中间有一个木头的小房子,房子四周种满各种花,再远一点养着很多宠物。
一大群孩子围着他们转,欢声笑语,他们相视而笑。
梦虽美,当尤里醒来的时候,却感到无限凄凉,因为这个梦永远不会实现,血族和人类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尤里睁开眼睛的时候,洛优优躺在身边,闭着眼睛,像是在熟睡,但是自己稍微动了一下,洛优优立马警觉的睁开眼睛,在这场没有硝烟只有血腥的逃亡战里,每个人都草木皆兵,一个普通的校园学生,此刻变得像杀手一样机警。
警惕的眼神与尤里对视后,目光变得温和起来,嘴角带着些许自嘲的浅笑,浑身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你好点没有?”洛优优关切的问,声音很轻。
“优优......”尤里表情很严肃,“我需要血。”对一个女人开口,是一件让尤里觉得很丢脸的事,尤其要跟一个女人要她的同类,不仅是丢脸,还很残忍。可是他没有选择,他必须尽快恢复。
“好!”洛优优干脆的回答,倒是让尤里震惊。
“你......”尤里不可置信的看着洛优优起身,穿好鞋子,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好像一点也没有为难。
“习惯了,以前也替井炎捕猎过。”洛优优淡淡的回答。
尤里心里泛起一股酸意,但是他现在虚弱得没有力气去吃醋,只得叮嘱道,“那你注意安全。”
洛优优笑笑,“现在是白天,大中午,放心吧!”
尤里看看墙上的挂钟,点点头,露出一个放心的笑。
“别睡得太熟,也不是完全没有危险的。”洛优优临走前不放心的叮嘱了一下。
尤里立马心花怒放,把开心和高兴全都表现在脸上,重重的点头,洛优优看着孩子气一样的他,微笑一下走了。
洛优优走后,尤里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稍显稚气的神色,一张雕刻一样的脸布满阴霾和冷峻,脑子像计算机主板一样转得飞快,可这样的情况他还是觉得头疼。
他不能一直这样拖着洛优优,她是不会放弃去救人的,就算他真的拖到了绯月节那天,洛优优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血洗勒森巴,就算最终自己都没有命回来,至少她不会觉得遗憾,不会在内疚中度过余生。
可是上一次打草惊蛇,唐修必然会非常警觉,说不定他已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就等洛优优上钩。
肚子还是在绞痛,有些影响思维,尤里揉了揉太阳穴,一筹莫展间,听到外面有嬉笑声,是人类的味道,还有四个。刚刚一直在思考问题,没有发现那四个人类竟然离别墅那么近了。
尤里咽了咽口水,干哑的嗓子在发出一个嗜血的信号,他感觉到喉咙一阵阵痉挛,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加上腹部的绞痛,让他此刻更加渴望鲜血,他甚至觉得,四个人他也可以把他们一个个吸干,一滴不剩。
尤里忍痛站起来,冒险走出地下室,好在洛优优走之前把窗帘都拉住了,屋里一片黑暗,窗帘都是用特制的遮光布做的,在遮光布外面又加了一层棉制窗帘,只有几米阳光,透过两片窗帘中间的缝隙照进来。
阳光所到之处,可以看到空气中漂浮着尘埃的颗粒,室内丝丝缕缕的几米阳光,显得这里格外安静。
尤里听着外面的声音,应该是两对情侣出来踏青,外面有单车的车轮碾过草地的声音,有女孩子的嗔闹声,有打情骂俏声,还有人类食物的味道。
尤里又咽了咽口水,心里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不愿意杀他们,因为在这所有的声音中,尤里听到了爱情的味道,暖暖的,好像把自己冰冷的心都融化了,他不自觉的想起了洛优优。
忍着吧,反正她会带食物回来,只是晚一点而已。尤里这样说服着自己,慢慢向地下室走去。
可是那四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因为尤里耳朵灵敏,所以在四个人还看不到别墅的时候就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现在这个声音,他确定他们已经发现别墅了。
尤里站在一层与地下室的楼梯中间,有些进退两难,不想杀他们,破坏那美好的感觉,又忍不住本能的嗜血,他的脚上一层,退一层,再上一层,又退回来。
“那儿竟然有个房子!”一个清脆的女声。
“拉着窗帘,好像没有人的样子!”另一个女声。
“我们去冒险吧!”一个男音,透着隐隐的兴奋。
“出发出发!”另一个男音,激昂亢奋。
“不好吧,我们不是成了小偷了!”清脆的女声有些怯懦。
尤里觉得嗓子更干了,心里一个声音在呐喊,快过来,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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